啞,“你摸摸這繭子,是不是比以前更硬了?”

李穗的哭聲突然決堤,淚水混著哽咽在臉上蜿蜒:“爹!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那些做工的人,自己都餓得面黃肌瘦,哪來閒錢攢大洋?”

她攥著大洋的手微微發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這錢女兒不能要,你若真疼我,就別再......”話未說完,她猛地將大洋塞回父親手中,轉身捂住臉抽泣起來。

黃癟老鼠急得額頭青筋暴起,粗糙的手掌在褲腿上蹭了蹭,突然轉身撲向坐在太師椅上的蘇俊。

他幾乎是將七枚沾著汗漬的大洋拍在桌上,掌心的老繭與桌面撞出悶響:“蘇先生!您給評評理!”

老人通紅的眼眶裡閃著倔強的光,乾裂的嘴唇顫抖著,“我在石頭村搬了整整二十天石頭,手都磨得見骨頭了!這錢,這錢絕對......”

他聲音突然發顫,轉頭望向女兒單薄的背影,"穗兒,爹再沒本事,為了你,也再不會去當那土匪啊......"

蘇俊望著黃癟老鼠漲紅的臉和微微發顫的肩膀,那是一位父親急於證明自己的焦灼。

老人眼中蓄著的淚水,讓他心頭一緊。

他連忙起身走到李穗身旁,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穗兒,這錢確實來得清白。你父親在‘啟思閣’工業園區的修路工程裡當工頭,帶著班組日夜趕工。”

“這次他們不僅提前完工,質量還得了頭名,維倫還特意批了三十塊大洋的獎金。”蘇俊指了指黃癟老鼠佈滿老繭和結痂的手掌,“你看這些傷口,都是日夜操勞的證明。這是你父親拿血汗換來的體面,你就安心收下吧。”

蘇俊的話音剛落,李穗望著父親佝僂的脊背,眼眶瞬間又紅了。

她輕輕上前,指尖顫抖著觸上那雙佈滿老繭和傷疤的手,聲音裡帶著愧疚與心疼:"爹,是女兒錯怪你了......"

這一聲軟糯的道歉,卻像開啟了閘門的洪水。

黃癟老鼠粗糙的手掌猛地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的淚水打溼了滄桑的面龐。李穗慌了神,踮腳想去擦拭父親的眼淚:“爹,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女兒......”

“傻丫頭!”黃癟老鼠吸了吸鼻子,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笨拙地抹了把臉,指腹蹭過眼角的皺紋,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爹這是高興!高興……”

話未說完,他又忍不住別過臉去,肩頭微微聳動,卻在女兒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