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順著教室木格窗的紋路流淌,
在斑駁的講臺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
蘇俊立在光暈邊緣,目光掃過擠滿課桌的教室——兩個班級合併後的大課,連過道都見縫插針擺著加座,學生們挺直的脊背與發亮的眼神,像等待澆灌的青苗。
這種授課方式對蘇俊而言,是場精準的時間革命。
原本需要重複兩次的課程內容,此刻在同一空間完成,相當於為他解鎖了半天黃金時間。
日頭西斜時,一間從小學校中借來的教室裡,那間被稱作“啟思閣”的臨時辦公室,已籠在暖橘色的夕照裡。
推門而入,粉筆灰混著油墨的氣息撲面而來,東陸大學的工程技術專家們正圍坐在鋪滿圖紙、計算尺的長桌旁,筆記本扉頁沙沙作響。
這場名為“討論”的會議,更像是一場面向蘇俊的求知盛宴。
蘇俊抓起粉筆的瞬間,黑板即刻化作思維的戰場。
公式符號如星子墜落,資料與方案如藤蔓瘋長,轉眼間整塊黑板爬滿精密的架構。
每當有人丟擲疑問,他便旋身疾書,粉筆灰簌簌落在藏藍中山裝上,直到對方緊鎖的眉頭舒展成頓悟的弧度。
那些排列整齊的數字、反覆推演的條文,看似冰冷枯燥,實則是撬動工業變革的支點。
從鋼材的硬度標準到流水線的操作規範,每一次敲定都如鑄造齒輪,牽一髮而動全身。
窗外蟬鳴愈躁,屋內的討論聲卻愈發激昂,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些凝結著智慧的字元,終將成為托起華夏工業大廈的鋼筋鐵骨。
在圍坐的專家群像裡,一道年輕身影格外醒目。
他身著藏青色工裝,脊背挺得筆直,清朗的輪廓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當蘇俊的粉筆在黑板上沙沙遊走時,他的瞳孔裡躍動著專注的光芒,手中鋼筆懸在筆記本上方,時而快速記錄,時而微蹙眉頭思索,連鬢角滑落的汗珠都無暇顧及,整個人彷彿化作一塊海綿,貪婪汲取著知識的甘霖。
此人便是蘇俊在“啟思閣”任命的唯一助手一一彭維倫,也是那位張大設計師的小助理,
但因為彭維倫憑藉誠實正直的品格與好學不倦的態度,迅速贏得了蘇俊的信任。
在“啟思閣”工業園區的龐大體系中,他成為了連線各方的關鍵紐帶。
無論是傳達蘇俊的指示,還是反饋園區的實際情況,他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
正因有他在繁雜事務中穿針引線,蘇俊得以從瑣碎的溝通協調中抽身,將更多精力投入到核心工作中,推動各項計劃高效運轉。
暮色漫過窗欞時。
莫雨薇的身影第三次出現在臨時辦公室門口。
她輕輕探進半張臉,目光掃過油燈閃亮的屋內——黑板已被各類公式填滿,專家們正全神貫注盯著自己手中的圖紙,連窗外漸濃的夜色都未察覺。
她咬了咬下唇,嘆息聲混在蟬鳴裡消散,轉身時繡花鞋與地面碰撞出細碎聲響。
這抹轉瞬即逝的衣角,卻被講臺上的蘇俊餘光捕捉。
粉筆在指尖頓了頓,他望著走廊盡頭消失的背影,心頭泛起一絲不安:莫雨薇向來沉穩,此刻三番五次徘徊,莫不是出了什麼急事?
當最後一行《鐵路支線與工廠中設計》的注意事項講解完畢,蘇俊將粉筆輕輕擱在木槽裡,抬手撣去袖口的粉塵。
“維倫,”他轉向始終認真記錄的彭維倫,“你來主持收尾,收集大家的補充意見。今天就討論到這裡。”話音未落,他已快步走向門口,鞋跟敲擊地面的節奏,比往常急促了幾分。
當蘇俊才走出教室門時,
莫雨薇就快步迎了過來說道:“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