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俊手指剛觸到教室門,

“吱呀”聲響中,

原本像煮沸湯鍋般喧鬧的教室驟然沉寂。

後排幾個男生猛地把桌兜往懷裡摟,前排女生們交頭接耳的動作僵在半空。

正當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寂靜弄得發怵時,一縷甜膩氣息鑽入鼻腔——那股味道黏糊糊裹著焦糊味,像是融化的太妃糖掉進了火堆。

他順著氣味搜尋,

只見後排角落的實驗臺上,

本該用於加熱試管的酒精燈,正託著團黑黢黢的東西。

嫋嫋青煙裡,紅薯焦糖化的甜香混著酒精燃燒的氣味,在教室裡暈染開來。

蘇俊望著狼藉的實驗臺,喉頭滾動著嘆了口氣。

他蹲下身子撿起傾倒的酒精壺,指尖摩挲著壺身斑駁的銅綠,苦笑道:“饞烤紅薯跟我說一聲,校門口張大爺的炭烤的不比這強?”尾音裡裹著三分無奈七分疼惜。

“你們可知這酒精來得多不容易?是翁校長徒步三十里,從雲南府用鐵皮桶揹回來的,一路磕磕碰碰還灑了小半。如今每回做實驗,我都得拿量杯精確到毫升......”

話音未落,他忽然噤聲,目光掃過學生們低垂的腦袋,最終化作一聲綿長嘆息消散在空氣裡。

他的手掌緩緩撫過酒精壺表面,聲音低沉而喑啞:“跋山涉水運送的辛苦,不過是皮肉之累。可你們看——”

指尖重重叩在壺身,發出沉悶的聲響,“堂堂民國,竟連這小小酒精都要漂洋過海運進來!實驗室裡的瓶瓶罐罐,哪樣不是舶來品?我們缺的何止是這一壺燃料,是整個國家的工業脊樑啊......”

他的眼眶微微發紅,目光穿透教室的窗戶,落在遠處灰濛濛的天際,“當別國的實驗室在用自產試劑,我的學生卻要用校長揹回來的酒精烤紅薯,這才是刻在骨頭裡的痛!”

話音落下,蘇俊將自己擦拭得纖塵不染的酒精壺,輕輕放入木櫃,金屬壺蓋與內壁碰撞發出細微輕響。

他轉身走向講臺面對著學生,骨節分明的手指叩擊講臺,聲音忽而變得沉鬱:“誠然,年輕人有調皮搗蛋的天性,這是你們的任性。可同學們——”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喉結微微滾動,“你們卻生在了一個社會動盪的大時代,由不得你們擁有歲月靜好的日子了,唉……這或許是上天為你們開啟了一扇苦難的門吧!。”

教室裡寂靜得能聽見窗外枯葉飄落的聲音。蘇俊突然抬手抹了把臉,似要揮去眼底酸澀,重新綻開一抹笑意:“罷了,這些暫且不提。今天咱們換個有趣的——”

他變魔術般摸出枚黑陶罐,輕輕晃出細碎聲響,“來聊聊老祖宗傳下的火藥,這可是我們用來娛樂,洋鬼子用來攻城略地的東西!”

說完後,蘇俊利落地轉身,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清脆聲響,c、s、kno?等化學符號依次排列。

“火藥最早由煉丹術士發現。”

他目光掃過臺下,指尖輕點那些化學的字元,

“比如東晉的葛洪,就在不經意間開啟了這道科學之門。”

他轉身拿出古樸的黑色陶罐,陶罐表面的裂紋訴說著歲月痕跡。

小心翼翼地傾倒罐口,深灰色粉末如細沙般簌簌落入銅碗,在空氣中揚起一縷若有若無的塵霧,彷彿將千年前的神秘配方重新呈現在眾人眼前。

蘇俊手中打火石的火星剛觸到銅碗,火藥便“嗞——”地騰起幽藍火苗,細密的顆粒在火焰中炸開金色碎屑,刺鼻的硝煙瞬間瀰漫在教室內。

“……7000∽8000米/秒的爆轟速度……音速的二十倍,這就火藥的爆炸……”

“……能在極短時間內釋放巨大能量,產生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