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令。但凡發現有屍體腐爛的地方,必須立刻用石灰消毒,以防疫病蔓延。”

鄭逸剛要開口解釋這小山坡並無屍骸,耳畔突然炸開密集的“嗡嗡”聲。

成群綠頭蒼蠅如黑雲壓境般撲面而來,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鑽入鼻腔。

才邁出幾步,腐臭味便呈幾何倍數攀升,幾乎凝成實質的腥甜在喉間翻湧。

鄭逸瞥見冷婉清不知何時已戴上口罩,而走在隊伍最前端的金老四,突然在坡頭扶著樹幹弓著腰,劇烈乾嘔了起來。

而不遠處,趕馬人正悶頭挖坑,石灰粉簌簌灑落,在刺鼻的腐臭中又添了幾分嗆人的辛辣。

鄭逸連忙走上坡頂,但他的瞳孔便驟然收縮。

雖說是太陽籠罩下的山谷,但山谷也宛如被掀開的地獄,橫七豎八的屍體如破碎布偶般散落,腐爛的肢體與發黑的泥土粘連成一片。

被麻繩捆縛的雙手仍保持著掙扎的姿態,野獸啃噬過的傷口裡翻湧著蛆蟲,綠頭蒼蠅群聚成黑色旋渦,將腐肉裡滲出的黏液攪成粘稠的白霧。

血腥味、屍臭與泥土的腥氣在潮溼的空氣中發酵,化作一記重錘直搗胸腔,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這哪裡是什麼人間,分明是阿修羅道具象化的修羅場。

鄭逸一個踉蹌著扶住樹幹,指節深深陷進粗糙的樹皮,胃部翻湧的酸水灼燒著喉嚨。

身旁的金老四早已癱坐在地,口腔中不斷滴落嘔吐物,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

鄭逸艱難地抬起頭,聲音顫抖:“冷姑娘...這些人...”

冷婉清摘下口罩,蒼白的臉上寫滿悲慼,眼眶泛起血絲。

她的聲音像是從破碎的胸腔裡擠出來,帶著無盡的哀痛:“一共一百六十七人,有垂暮老者,有襁褓稚子,還有懷著身孕的婦人,還有年輕女人...除了未見青壯外,村民都在這裡了。”

她望向屍橫遍野的慘狀,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我們終究是來晚了...”

鄭逸喉間發緊,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砸進沾滿泥土的衣領。他死死攥住大樹,聲音幾近破碎的問道:“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他們在哪?”

冷婉清別過臉去,顫抖的指尖死死掐住掌心,在面板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嗚咽聲混著夜風傳來,她艱難地擠出字句:“林隊長帶著人...在村西頭的破廟裡正審問呢?”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再也撐不住,捂住嘴跌坐在地,肩膀劇烈起伏,彷彿整座修羅場的悲慟都壓在了她單薄的脊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