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灰撲撲的頭巾下露出半張溝壑縱橫的臉,渾濁眼珠閃過精芒:“跟我走!”
不等冷婉清反應,對方竟拽著她側身鑽進街角破廟。隨著一聲木樑斷裂的巨響,方才還喧囂的人群被徹底隔絕在紛飛的塵土之後。
你很快,二人就到了一座青瓦飛簷在滇西的豔陽下勾勒出蒼勁的線條,這座三坊一照壁的白族民居宛如水墨畫裡走出的建築前。
迎面的照壁以白灰抹面,磚雕"紫氣東來"四字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四角鑲著藍白相間的蝴蝶圖案,正是白族人家"風花雪月"的隱喻。
老婦人推開雕花大門,領著冷婉清到了天井,這裡的石缸養著睡蓮,紅鯉穿梭在蓮葉間。
冷婉清看著正房三開間的木質格扇門精雕細琢,花鳥蟲魚與幾何紋樣層層巢狀,鎏金銅環在門框上泛著微光。
兩側廂房的二樓設著美人靠,雕花欄杆將庭院與遠處蒼山的雪色框成天然畫卷。
老婦人在前穿過垂花門進入後院,青石板鋪就的小徑蜿蜒至月洞門,牆頭探出的三角梅開得正豔。
廂房外牆以鵝卵石鑲嵌成八角紋樣,搭配水墨風格的山水壁畫,粉牆黛瓦間流淌著白族匠人的巧思。
簷角懸掛的銅鈴隨風輕響,混著廊下阿婆紡車的吱呀聲,將歲月釀成了一首靜謐的歌。
拐進巷道深處的老婦人突然停步,沙啞嗓音驟然清亮:“公子,公子……我回來了!”
枯槁的指尖靈巧地扯下灰白假髮,剝落的皺紋面皮如蟬蛻般滑落。陽光掠過她新露出的面龐,菱唇硃紅,杏眼含星,分明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
巷道盡頭,巧手孫穆與林錦程二人倚著斑駁磚牆負手而立,巧手孫穆也笑著說道:“冷姑娘,你也到了。”
冷婉清面紗下的唇角彎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她望著不遠處的孫穆,眸光清冷如洱海水,聲音裹挾著不滿傳來:“孫大哥,這縣城裡的戲碼一出接著一出——裝傻充愣的公子、化妝的女人們、暗藏玄機的盯梢,我倒想聽聽林先生的解釋?”
巧手孫穆也對著林錦程笑著說道:“巧了,我也想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