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人大概都熟知人生三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
蘇俊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紙張,每翻開新的一頁,他的眼睛便瞪得愈發大,臉上的神情從最初的專注,漸漸化為了震驚與歎服。
日記裡那些奇思妙想,恰似一道道劃破夜幕的閃電,令他的內心被強烈的震撼所填滿。
他的嘴唇微微開合,時不時發出幾聲低低的驚歎:“好……不錯……”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了一般,深深沉浸在這充滿奇思的世界裡。
終於,蘇俊回過神來,微微欠身,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泰山大人,這日記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這些想法天馬行空,我絞盡腦汁都想象不到,您到底是如何得到這本神奇的筆記本的?”
莫老邪望向蘇俊手中的筆記本,兩眼淚汪汪,目光輕柔地撫過,彷彿在摩挲一段被歲月塵封的往昔。
他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其中打轉,強忍著情緒,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哭腔:“他啊……你該叫他一聲陳伯。清朝那會兒,我們一同在五華書院求學 ,那時候……”
莫老邪長嘆一聲,“哎……”這一聲嘆息,裹挾著百年的滄桑,悠悠從歲月深處飄來。他微微仰頭,目光透過斑駁的時光,似是回到了往昔。
“那時我從園山寨來,你陳伯來自昭通大關。我倆都愛讀書,求知若渴。”
“天天不是揹著四書五經,就是琢磨著怎麼寫好八股文、研習詩文 。”
“那時候日子簡單純粹,每天除了讀書,沒什麼煩心事,滿心滿眼就盼著能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突然有一天,報紙上登出義和團鬧得正凶,大清向十一國宣戰的訊息,緊接著又聽聞太后西狩。”
“那時,我倆都才十五六歲,年紀尚小,懵懵懂懂,對這些大事一知半解。可你陳伯不同,我瞧見他臉上悄然爬上了一絲憂慮,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
“沒多會兒,聯軍就打進了京城。有個從京城逃回來的馬鍋頭,在我們書院附近大談所見所聞。”
“他說,洋人的槍炮厲害得很,八旗和清勇拿著大刀長矛衝上去,就像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倒下。還有那些洋樓,以及各種新奇玩意兒,都是咱們從未見過的。”
莫老邪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憤怒與不甘:“我和你陳伯聽著,心裡都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我倆躺在書院的宿舍裡,翻來覆去睡不著。你陳伯突然坐起來,說:‘賢弟,光讀這些聖賢書,考個功名,好像救不了這國家。你看洋人的那些槍炮,咱們拿什麼去抵擋?’”
“我當時也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他接著說:‘我要學怎麼造槍炮,怎麼建堅船利炮。只有咱們自己強大了,才不會被欺負。’從那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四處打聽有關造槍造炮的知識。只要有從國外回來的人,他就跑去詢問,不放過任何一點資訊。”
“後來,正好趕上朝廷選派留學生,去日本學習先進技術,你陳伯毫不猶豫就去報名了。”
“當時競爭極為激烈,可他憑藉紮實的學識和堅定的決心,成功獲得了留學日本的名額。”
“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他眼裡滿是堅定,跟我說,待他學成回來,一定要讓咱們國家不再受列強的欺負。”
說完,他從檀香木的盒子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蘇俊。蘇俊小心翼翼地放下日記本,雙手接過照片一看。
在這張泛黃的老照片裡,一位清朝留學生筆挺地站在富士山下。
他身著一襲長袍馬褂,領口的盤扣精緻細密,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腕。腦袋上的瓜皮帽端正戴著,帽前的玉飾在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