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之前可是把小尾巴欺負得眼淚汪汪,哭得那叫一個悽慘。可眨眼間,小尾巴竟反過來為他求情,這轉變也太快了。蘇俊滿心疑惑,難道真像老話說的,女人就是心軟,天生帶著股婦人之仁?
蘇俊剛想開口糾正小尾巴的想法,就見小尾巴神色幽怨,輕聲說道:“哥哥,你常年在國外生活,根本不瞭解我們在這兒所受的苦。”
蘇俊聽到這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嘆了口氣,坐回到火堆邊,專注地翻烤起燒包魚,火苗舔舐著芭蕉葉,發出滋滋聲響。
小尾巴頓了頓,又接著說:“哥哥,你可能覺得,我是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才替這些土匪辯駁……”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像是藏著許多心事。
果然,小尾巴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回憶往昔的悵惘:“哥哥,那時我年紀還小,可還記得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本本分分地跑馬幫。就靠著把茶葉、鹽巴、米、布、針頭線腦送到各地,掙點辛苦錢,不過是普普通通討生活的人罷了。”
蘇俊嘴角微微一笑,打趣道:“原來你家是幹物流的呀!難怪家境那麼殷實……”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不迭,心裡直罵自己這張嘴太欠,怎麼又說錯話了。
好在小尾巴並未在意,反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說道:“物流?哥哥,這個詞形容得好貼切啊,可不就是物品的流動嘛。”她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欣喜,彷彿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唉!……”小尾巴幽怨的嘆了口氣,聲音裡滿是難過的說道:“我原本想著,就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可六歲那年,大清亡了,啥都不一樣了。”
“那年,亂兵闖進我家,跟發了瘋的惡狗似的,見啥搶啥,把家裡洗劫一空。爺爺和大伯想阻攔,當場就被那些亂兵給槍殺了。姨奶奶、姨娘們帶著家奴,抱著值錢的東西拼命往外逃。奶奶受不了,一氣之下,就吊死在家門口的那座‘善人牌坊’上了。而這有‘善人牌坊’的人家,可是土匪都不願搶的啊!但是它護不了我家。”
“當時到處都在亂搶,我們跑馬幫的,根本沒法活,家一下子就敗了。”
“沒辦法,也是那一天,爹哭著剪掉我和妹妹的頭髮,把我們送到庵堂裡。我看著他走,心裡怕得要命。秀才的爹爹,也是那一天推倒了家門口的‘善人牌坊’,拿起了槍,入了綠林道……”
“從那以後,我和妹妹的日子苦得沒法說。每天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疼得直打滾。身上也冷得不行,被子又薄又破,根本不頂用。我倆只能緊緊抱在一起,可還是凍得渾身打哆嗦。一整夜,就這麼餓著、凍著,盼著天亮,卻又不知道天亮了能咋樣……”
說到這兒,小尾巴眼眶紅了,眼淚在裡頭直打轉,那都是她苦日子留下的委屈。
蘇俊聽小尾巴講完那些苦日子,心裡像被針扎一樣難受。他嘴巴動了動,想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啥也沒說出來。
他只是慢慢伸出手,輕柔地把小尾巴摟在懷裡,抱得嚴嚴實實的。這一抱,就像想用自己的體溫,把小尾巴以前受的那些凍都暖化;又像想用自己的力氣,把她過去遭的那些罪都擠跑。
不用多說啥!這一個擁抱,就裝滿了蘇俊對小尾巴的心疼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