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阿芳緊咬下唇,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竭力壓制著內心翻湧的不適,雙手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卻又不得不加大力度,擠壓著老人背上那可怖的癰疽。

隨著她指尖的動作,膿血一股股艱難地從瘡口擠出,暗紅色的液體混雜著腐肉,散發出令人幾欲作嘔的氣味。

每擠出一股膿血,老人的身軀便劇烈顫抖一下,壓抑不住的呻吟聲愈發高亢、沉重,聲聲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阿芳與眾人的心上。

這時,阿穗在老人身邊輕聲安慰:“奶奶,很痛吧?擠出來就好了……”阿芳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分不清是因用力還是被這揪心場景逼出的冷汗。她眼神中滿是不忍與焦急,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能緩解老人的痛苦,一邊又不得不繼續手上的動作。

膿血剛擠出,阿芳便手腳麻利地拿起紗布準備包紮。蘇俊實在看不下去,“嚯”地站起身,雙眼緊緊盯著阿芳,目光銳利,語氣嚴肅:“姑娘,這樣治療可不行,病人會感染的……”

阿芳正忙得不可開交,冷不丁聽到蘇俊質問,手上動作瞬間僵住,彷彿被施了定身咒。她緩緩抬起頭,臉上寫滿不耐煩與不屑,扯著尖細的嗓子,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勁兒說:“你是誰啊?你懂不懂啊?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從法蘭西留學回來的安南阮醫生學的。人家留過洋、見過大世面,還能有錯?”一開口,就把權威和洋人搬出來,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好像自己就是絕對正確的代言人。

蘇俊向來最討厭這種動不動拿權威和洋人壓人的行為,原本還算平和的情緒瞬間被點燃,提高音量說道:“姑娘,佛經《毗尼日用錄》裡說‘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這是有道理的。”

“這世間存在著我們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這傷口就像那一缽水,裡面藏著無數肉眼難見的有害之物,如今西方把它當作細菌學來研究。”

“所以,必須敷上消炎的藥。對了,現在你應該可以用汞劑來滅菌!你為什麼什麼都不用呢?這樣怎麼能保證傷口癒合?”

阿芳聽了,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呵呵”兩聲冷笑,那笑聲又尖又刺耳。隨後扭頭對著旁邊的阿穗,故意提高音量,話裡全是輕蔑:“阿穗,你剛剛看到阿奶擠出蟲子了嗎?這位怕不是從哪個深山古寺裡跑出來的老修行吧?在這兒跟我講佛法,還什麼《細菌學》。這可是人命關天的醫術,又不是在青燈古佛旁參禪,他到底搞不搞清楚狀況啊!別在這兒耽誤正事了!”

阿芳這一番話,氣得蘇俊火冒三丈,剛要開口罵回去,小尾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使勁晃了晃,撒嬌道:“哥哥,好男不跟女鬥嘛,你快給我講講,郭靖遇到那個小叫花之後到底怎麼樣了,我都等不及啦,快點講嘛!”

蘇俊被小尾巴這麼一鬧,臉上的怒容瞬間消散,“哈哈”笑了兩聲,擺了擺手說:“瞧我,跟她置什麼氣,我又不是醫生,犯不著較真。行,薇薇,哥哥接著給你講《射鵰英雄傳》。”

終於,“一個少女十七八歲年紀,身穿淡黃衫子,面板白皙勝雪,雙眼猶如一汪清泉,顧盼間眼波流轉,靈動俏皮。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挽起,幾縷髮絲垂落在白皙的臉頰邊,更襯得她嬌俏動人。她嘴角總是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似是藏著無數古靈精怪的主意——蓉兒”的描述充滿了這間小草屋。

就連一向言辭傲慢的阿芳,也不自覺地把耳朵湊了過來。她原本臉上那副不耐煩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浸其中的專注,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露出著迷的神色,完全沉浸在故事裡。

小尾巴更是聽得如痴如醉,直呼過癮,時間彷彿長了腿,“嗖嗖嗖”地飛逝。就連黃癟老鼠熱情招呼大家吃一點他老婆買回來的米熬的粥,小尾巴都連忙阻止,只是急切地央求蘇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