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她莊園的一處葡萄架下,她支起一張桌子,我和她各坐一邊,等到接過了我給她的鑽戒,她便乾咳兩聲自已,既充當新娘又充當牧師,自問自答,在歡笑中結束了這一場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婚禮。

“真的不需要和你的家人…………”

“不需要。”

幾乎沒有遲疑,她乾淨利落地這樣回答了我。

她把一隻手的手肘支在桌子上,託著下巴,伸出無名指繞著耳邊的髮絲,一邊注視著另一隻手上的鑽戒,那顆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家裡的人很早就不管我了。”

我聞言有些吃驚。

“那麼驚訝幹什麼,你總能看出來一些吧?我的大小姐生活——是我裝的。”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靜靜的看著她。

她彷彿全然不在意我,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自從我以幾乎滿分的成績,從魔法學院畢業以後,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父親,就認為我能夠獨當一面,於是把一間公寓賞給了我,從那天起我就自已一個人生活了。”

“家裡的那些財產,不然還是應當由長子繼承——他們是這麼想的,畢竟我的哥哥,好像沒有我優秀,我還是趁早從這個家滾出去好一些吧?”

她伸了個懶腰,好像是兩段話語之間的逗號。

“當然了,錢財、土地、僕人——這些都是我靠自已的努力賺回來的。”

“其實有時候,我也不是很想去參加那些女孩子的茶話會,但不知為何,似乎是天生的毛病,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去,也不得不花些心思來打扮自已,其實我想,但是不這麼去做,或許會活得更輕鬆一些。”

“或許有一點報復的心理,或許……我也是個挺可憐的人”

“你知道嗎……”

她慢慢轉過頭來,目光堅定不移地望著我,那雙漂亮的藍色瞳孔在陽光下散發出勇敢的光。

“在遇見你之前,我想我這輩子可能不會與任何一個人結婚。”

她笑了。

“現在,我改主意了。”

她忽然站起,站得筆直,對著空無一人的莊園大聲說道:“艾琳女士,不論困窮、不論疾病、不論衰老、不論富貴……您是否都願意一直跟隨著卡剛先生呢?”

她的聲音在莊園內空蕩蕩地迴響。

有樹葉落地的聲音,有鳥兒鳴叫的聲音,以及風聲回應著她。

“我願意。”她忽然將聲音放小了些,說得有些嬌羞。

“很好,那麼——”她又抬起頭來,重振之前高昂的聲音,恢復了牧師的角色:“卡剛先生,您是否也願意一生不離不棄,至死不渝,一直守護著……艾琳……小姐呢?”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又從牧師變回新娘了。

“我願意。”

我說著,輕輕握住她的手。

我說出那三個字後,一切開始變好。

慢慢的,我越來越少開展翻譯的工作,我的心思慢慢從原本揹負著的沉重的命運轉而到眼前的新婚生活來了。

她似乎也有意讓我這麼做,半開玩笑,半是嚴肅的讓我遠離那本書。

“我是魔法師,我會有辦法的。”她對我這麼說:“你想讓那本書一直主宰著你的人生嗎?你一定也不想的吧,那就和我一起,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有魔力,足以改變這該死的神諭,總之,那本書對我的影響似乎真的越來越少。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我們出門跋山涉水,不依靠任何魔法的幫助去爬一座高山,累得氣喘吁吁,拿起水壺,像兩頭牛一樣狂飲,沒了,相視一笑,繼續地爬,到了山頂,我和她肩並肩看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