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完聖旨之後,楚荊也顧不上什麼虛禮,把手中的卷軸直接遞給蘇旗,半句廢話都沒有:“世子爺……不,蘇將軍,事態緊急,容不得過多寒暄,你若是準備好了咱們即刻就出發。”

蘇旗神色一凜,接過聖旨確認無誤後,臉上的睏倦頓時掃得乾乾淨淨,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當即便道:“好,現在就走。”

“等等!”顧雲霽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拽住就要往外走的蘇旗,“走什麼?去哪?到底怎麼回事?”

蘇旗將聖旨塞到他懷裡,三言兩語便解釋清楚:“大同鎮情況危急,陛下命楚大人為總兵,我為副將,讓我們即刻回京領兵前往支援,我馬上就要走了。”

將聖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顧雲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現在?外面天都還黑著呢,也沒法趕路啊,明天一早再走不行嗎?”

“不行。”蘇旗語氣沉沉,眸中憂慮深重,“大同鎮被十五萬韃靼騎兵圍困,糧草斷絕,隨時都有城破的風險,我多拖一日他們就多艱難一分,實在是等不得了。”

或許是作為蘇家子弟,一直知道有這麼一天;又或許是定國公重傷之後,對此已有預感,總之蘇旗看起來就彷彿早有準備似的,沒有過多驚訝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比楚荊想象中要鎮定得多。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不愧是蘇家的後人。

見蘇旗如此沉著冷靜,顧識大局,楚荊心中十分讚賞,對接下來二人一起支援大同鎮、抗擊韃靼騎兵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顧雲霽知道事情危急,可對蘇旗當下便要連夜回京還是有些反應不及,一時間手忙腳亂:“那、那……我幫你收拾行李,要帶些什麼東西?雖說已經進四月了,但想來北疆應該還是有些冷,要多備些厚衣服。還有大氅,可以擋風,要不要也帶上?”

“顧公子不必收拾了。”楚荊攔住他收拾行李的動作,“這些東西都是一早準備好了的,即便是有什麼缺漏,路上也可以隨時添補,只要蘇將軍人跟著我一起回京就行。”

想要幫忙又幫不上,一旁的程炎同樣也只能在心裡乾著急,一臉擔憂地看著蘇旗:“那你們路上當心些,等到了北疆,就早點給我們來信。”

“好,我一到就給你們寫信。”蘇旗微微一笑,雙眸在黑暗中分外明亮,轉過身來珍而又重地看著顧雲霽幾人,“那……雲霽,程炎,還有徐山長,我這便走了。”

徐承裕頷首,深深看了他一眼:“嗯,好好照顧自己。”

看著蘇旗轉身離去的背影,顧雲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濃濃的不捨,堵得他胸口一片酸脹,驀然出聲叫道:“蘇旗!”

蘇旗腳步頓住,側身回來靜靜地看著他。

“早些回來。”顧雲霽喉頭滾動,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乾澀,“你說過的,你要親眼看著我和程炎考中進士,在京城跨馬遊街,這是我們的約定,你要記得。”

“好,我一定守約。”

蘇旗站在門口,外面清冷的月輝灑下來,籠著他挺如青松的脊背,和一旁壯碩的楚荊比起來,少年的身材尚有些單薄,可即將加於這稚嫩肩膀之上的,是沉如萬鈞的重擔。

他聽見蘇旗很輕的聲音:“雲霽,程炎,保重。”

“……保重。”顧雲霽有些失神,半晌才喃喃回道。等他再次抬起頭,房中早已不見蘇旗的身影,只留下清灑一地的月光。

看著只穿著一件單衣的顧雲霽,徐承裕默默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外裳披在他身上:“夜深露重,當心別凍著自己,早點回去休息吧。”

顧雲霽沒有動作,只怔怔地問道:“老師,蘇旗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不知道。”徐承裕抬頭望向蘇旗離去的方向,語氣有些悵然,“這要看韃靼什麼時候退兵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