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鄉試正式開始。

和縣試有所不同的是,鄉試有三場考試,每場考三日,總計九天六夜。每考完一場考生即出場,等到次日再重新入場進行下一場考試,一共要進出場三次,並非是在貢院裡從頭待到尾。

考試周期如此之長,需要準備的東西自然也多,不過好在顧家是書香門第,給家中子弟料理科考事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把所有物件都置辦得妥妥帖帖,用不著顧雲霽自己操心。

天還沒亮,顧府上下就忙碌起來了。顧雲霽早早地便開始起床洗漱,和程炎一起用過早膳,在正式出門之前,二人又一同前往顧府廳堂,聆聽顧正德的叮囑教誨。

廳堂裡,見到衣著整齊精神抖擻的顧雲霽和程炎,顧正德微微點頭:“今日就是鄉試,旁的話我也不再多說。總之只要進了考場,你們就把心思全放到卷子上來,冷靜思考沉著應對,一筆一劃都要仔細斟酌。同時還要注重卷面整潔,若是不小心汙了卷子,成績可就作廢了。”

說著,顧正德將目光移到角落的顧明安身上,聲音沉了幾分:“特別是安兒,你的性子向來急躁,最容易疏忽冒進,前兩次鄉試都是吃了粗心大意的虧,這次可千萬要仔細些。”

聞言,顧雲霽這才注意到站在顧開禮身後的顧明安,近兩月不見,他瘦了不少,雙頰淺淺地凹陷下去,眼下隱隱顯現出青灰色,一副頹靡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大病初癒,反倒是受了什麼打擊似的,整個人都有些瑟縮木訥。

此時的顧明安再不復往日的張揚肆意,聽到顧正德點了自己的名,他身子下意識一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是,孫兒明白。”

該不是在房裡關了兩個月,關傻了吧?顧雲霽奇怪地打量了他兩眼,心中疑惑深深。

又囑咐了幾句,顧正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身來說道:“貢院那邊人多,你們四叔身子不好,我又是一把老骨頭,今日就讓你大伯送你們。時候不早,出發吧。”

三人低頭齊齊應聲:“是。”

天光才放亮不久,松江府城的貢院外就已經圍得水洩不通,馬車和轎子都排到了幾條街以外,每一個前來應考計程車子幾乎都有親朋跟隨,遠遠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少說也有四五千人。

顧家的馬車行至街口就走不動了,眼看前方實在擠不進去,顧雲霽等幾人也不急,索性坐在馬車上等待,正好可以養足精神以備應考。

日頭漸高,前方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鑼響,緊接著人群便躁動起來——貢院要開門了。

顧雲霽平穩的心跳亂了一瞬,感受著這越來越臨近的考試氛圍,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緊張感。跳下馬車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他定了定心神,轉身朝顧開禮一拱手:“大伯,那我們這就去了。”

“嗯,去吧。”顧開禮微微頷首,又忍不住囉嗦兩句,“科舉考的不僅僅是實力,更是心態。這是鄉試,考場上什麼人都有,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們到時候只管做自己的卷子,不用管別的。”

顧雲霽三人對此一一應下,和顧開禮告完別之後,便帶著自己的行李朝貢院大門走去。

門外排了好幾支等待入場查驗的隊伍,顧雲霽眯著眼睛比較了半天,選定了最右邊的一支,拉著程炎站到隊尾。

然而運氣不佳,方才還移動迅速的隊伍突然慢了下來,蝸牛似的一寸寸往前挪著,很快就被左邊的隊伍超過,遠遠地甩在後邊。

顧雲霽沒奈何地苦笑一聲:“比較來比較去,結果選了最慢的一支隊伍,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隨便挑一隊排呢。”

程炎笑著寬慰:“其實都是一樣的,快半刻也好慢半刻也好,反正最後都能讓我們順利進場,沒多大區別。咱們排在後面,正好可以看看前面人是怎麼查驗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