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聽顧雲霽說出如此決絕的話,顧雲霄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時間語無倫次:“你……可千萬莫要如此說,你是我的親弟弟,咱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怎麼能不相往來?那和斷絕關係有何分別!”

說著,顧雲霄又轉向顧開禎,氣得臉色通紅,罵道:“父親,你真是老糊塗了!三弟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中了高賊的奇毒,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才見好,如今他加官進爵和我們一家團聚本皆大歡喜的事情,怎麼能說劃清界限這樣的話!”

“你要讓三弟分家出去,我不同意!你若實在要分,就把我們三兄弟都分出去吧!”

顧開禎眼神一凜,喝道:“住嘴!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家裡還輪不到你做主!我意已決,說要把老三分出就要把老三分出去,這是為咱們這個家考慮!”

顧雲霽冷眼看著他們爭執,平靜道:“父親既然如此說,兒子自然是沒有異議。適才父親提到大哥被停職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前兩日問過吏部,說是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等查清楚之後,自會讓大哥復職。”

話音剛落,堂上眾人神色各異,顧開禎聞言瞬間抬頭,急急問道:“你說什麼?你大哥能夠復職?他不會被罷官了嗎?我們先前找過程炎,他說此事不歸他管。”

見顧開禎一前一後這鮮明的態度,顧雲霽哂然一笑:“程炎沒說假話,這事確實不在他的職權範圍內,他是陛下的人,不便插手黨爭,但要知道我在吏部不止程炎一個熟人。”

“吏部尚書是我老師舊日的同僚,關係不錯,他兒子錢遜我也有些交情,對我來說不過打個招呼的事罷了。哪怕拋開這些不談,我好歹也是戶部侍郎,太子黨紅人,想必吏部還是很願意賣我這個人情的。”

顧開禎的臉色分外精彩,他訕訕地,勉強擠出兩分笑容,張了張嘴,想要對顧雲霽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顧雲霽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他朝顧開禎敷衍行過禮,告辭道:“既然已經團聚過了,也沒必要再多留,天色不早,兒子一家就先回去了。”

說罷,顧雲霽轉身離去。

“三弟!”顧雲霄叫了一聲,卻沒能讓顧雲霽停步,他心裡又急又氣,回頭憤憤地看了一眼顧開禎,拔腿追了出去。

顧開禎面色頹然,心中隱隱生出悔意,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先後離開。

“三弟、三弟!你等等……且聽大哥說一句。”顧雲霄快步追上顧雲霽,一把拉住他,氣喘吁吁地道。

顧雲霽頓住腳步,神情沒有一絲波瀾:“大哥有何話說?”

顧雲霄被他的眼神刺痛,到嘴邊的話竟說得有些艱難:“方才……父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他這段時間愁得厲害,先是聽聞你被高世殊害得身受重傷,後又得知我被停職……他怕得發慌,不敢蹚奪嫡這趟渾水,所以才……”

身在局中的顧遠暉沒怕,被姻親拉入奪嫡的徐書景沒怕,他的妻子徐書華、女兒顧昭熙,朋友蘇旗、程炎,乃至梅峰、徐承裕……等等都沒怕,唯獨血脈相連的父親怕了,這多諷刺?

顧雲霽偏過頭,聲音有些冷淡:“大哥若是想跟我說這些的話,就沒必要說了。”

顧雲霄喉頭哽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三弟,我看得出來,你心裡一直是有不舒服的。你怪父親偏心,從小忽略你,直到你在科舉嶄露頭角才表現出重視,這些年你在外為官,他對你關心甚少,好不容易回來,卻又是要將你分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同樣也會寒心……但親人就是親人,血脈相連不可能斬斷,怎麼能說劃清界限就劃清界限,父親他是糊塗了,才會說出這那種話來。”

顧雲霄說著,見顧雲霽眸色依舊冷淡,他眼底閃過黯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