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先生說我功課寫得不好,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寫出來的,我這不就遵師囑,前來向程公子請教、請教、了嗎?”

顧明安將“請教”這兩個字咬得尤其重,說話陰陽怪氣的,一點都不像誠心請教的樣子。

鑑於顧明安之前的行為,程炎可不會認為他目的真的如此單純,聞言並不想和他糾纏,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辭道:“我現在正忙,待會兒再說吧。”

“陳先生又沒有佈置新的功課,你能有什麼可忙的?”顧明安不依不饒,趁程炎不注意一把拿走了他手中的書本,“《松江府近十年鄉試題錦》……原來是考試題集啊,這個什麼時候看都一樣,你就先給我講講功課唄?”

見程炎還想推脫,顧明安立刻提高了音調,故意大聲說道:“我瞧著別人前來請教,你都很樂意回答,怎麼到了我就不行了?到底是你真的忙得分身乏術,連這點空都抽不出來;還是因為那日你我之間的過節,所以對我心存記恨?”

周圍人頓時被顧明安這話吸引了注意力,聞言紛紛朝程炎投來打量審視的目光,彷彿在探究他是不是真的如顧明安所說,心胸狹窄到了這個地步。

程炎眼皮一跳,一口鬱氣堵在胸中,又不能當眾對顧明安發火,只好咬著牙應道:“你若實在想請教,那我現在就給你講!”說著,便將顧明安的功課在桌上攤開,從頭開始講解了起來。

片刻之後,程炎說得口乾舌燥,扭頭卻見顧明安眼神飄忽,一看就沒有用心在聽,於是他頓了頓,忍著氣道:“聽明白了沒有?”

顧明安頭搖得很乾脆:“完全沒有。”

隨後,不等程炎接話,他便自顧自地嘆了口氣,裝作很遺憾的樣子:“說是要給我講解,實際上繞來繞去地就是不講重點,完全是在糊弄我。看來,還是對我懷恨在心吶——”

一旁的顧雲霽聽得心頭火起,忍不住說道:“程炎仔仔細細給你講了三遍,你自己沒認真聽,怎麼還成他糊弄你了?到底是誰對誰懷恨在心?”

“算啦,我還是自己琢磨去吧。”顧明安語氣自然地避開顧雲霽的問題,聲音故作可憐,聽得人牙癢,“我腦子愚笨,怎麼學都不得要領,如今已經浪費了程公子許多時間,實在不敢再耽擱你看書了,但還是謝謝你給我講解功課。”

說著,他拿起自己的功課,一臉落寞地回到了座位上。

不得不說顧明安倒時很有演戲的天賦,眾人離得遠,聽不清程炎到底是怎麼跟他講解的,但看他神情嘆惋語氣自嘲,一副哀傷遺憾的樣子,彷彿真的是一心求教卻遭糊弄拒絕,一時間心中不自覺地朝他偏向了幾分,從而免不了也對程炎生出了一點看法。

程炎見狀默默嘆出一口氣,攔住想要去討個說法的顧雲霽:“算了,隨他怎樣說,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

程炎嘴上這樣自我寬慰著,內心卻仍是疑惑。

顧明安今天來這一出是想做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損壞他的形象,顯得他心胸狹窄容不得人嗎?

實在想不通,程炎便不再去想,拋開腦中紛亂的思緒,他定了定神,繼續看自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