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朝看向李紹白的眼神裡多了一些異樣，這個年輕人可以輕易瞧出自己的想法。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你說的對。”
湯朝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雖然口頭上讚賞了李紹白。但是眼神裡卻滿是不相信，似乎十分防備李紹白又使用計謀。
“湯老闆這樣警惕地看著我們，是徹底不願意相信我們嗎？”
湯朝聽到李紹白的話，反而大笑起來，這個李紹白與旁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旁的人來了之後
就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但是這個李紹白不一樣，一過來反而打起了感情牌。但他湯朝也是混跡這麼多年的老商販，哪裡會看不出李紹白這感情牌後面的目的。
“這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還是直接說出來吧。”
湯朝的態度似乎有所轉變，至少比起之前要好上許多。李紹白覺得這是個好進展，至少現在湯朝願意和自己談一談了，而不是像最開始那樣，直接表現出來冷漠。張閔翔站在李紹白身後，看著湯朝的轉變暗暗稱奇，這個湯朝從相貌上看起來就是個老頑固，張閔翔在第一酒樓待了那麼久，看人還是可以看出點名堂的。
“湯老闆是個爽快人，晚輩就直說了，我們有意與你合作。”
“合作？”
湯朝有些疑惑地看著李紹白，他不過是一個賣著過時布料的商人，可眼前人卻是過來與他合作的。真是奇怪了，湯朝雖然不知道李紹白是誰，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跟在李紹白身後的陳萬里是何許人也，之前還因為時裝秀的事情大放光彩，難道現在也打上了這裡的主意嗎？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陳萬里的衣閣主打的可是時髦的衣服，就算是要合作，也不會和一個過時布坊合作。湯朝看向李紹白的眼神裡不免多了一絲探究。
半晌，湯朝突然對著李紹白笑了起來，但因為警惕，那笑裡含著嚴肅，不帶有絲毫的親切感。
“先不說別的
，幾位先坐吧。”
湯朝從那個小小的櫃檯裡走了出來，李紹白這才看清楚湯朝的樣貌，之前湯朝所處的小櫃檯隱在陰暗裡，只能瞧見湯朝的半個身子，隱約可以看到他臉上留著一叢花鬍子。現在湯朝走出來之後才發現，湯朝並不如李紹白所想的那麼老，身材高大，體型壯碩，絲毫看不出年老的氣息，尤其臉上的線條輪廓堅硬，看著竟然不完全像是個中國人，倒像是什麼混血兒似的。
李紹白和陳萬里幾人隨著湯朝走到裡間，一進裡間才看出名堂來，雖然布坊從外面看起來也不是個什麼邋遢的模樣，但是一進到裡間之後才發現，外面的樣子實在是簡陋地不可描述。
屋內陳設十分簡單，但是陳萬里一看到裡面的東西，就知道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陳萬里從布坊門前經過無數次，從來也沒有想到這裡面的老闆竟然是個隱藏著的富商，正所謂大隱隱於市，湯朝這隱的實在是夠徹底的了。
“不知湯老闆是哪裡人？”
李紹白看了一圈之後，倒沒有對屋裡的陳設感興趣，讓李紹白感興趣的事情是，在燈光下面，李紹白注意到湯朝的瞳孔竟然是奇異的灰褐色。中國人的瞳孔一般都是黑色，淡一些的會是褐色，但是像湯朝這樣的灰褐色卻極為少見。
湯朝突然笑了起來，李紹白到底是發現了這件事情。而就在湯朝笑的時候，李紹白又注意到湯朝的鼻樑竟然比一般人高很多，也就是說這個湯朝極有可能不是個中國人。
“我母親是俄國人，父親是中國人。”
湯朝一解釋，陳萬里和張閔翔俱是很驚奇，雖然在上海租界外國人見得不少，但是對於兩國通婚的人卻是極少的。首先中國人之前就有天朝上國的優勢，根本瞧不起外國人。另外西方國家發展起來之後，對中國人的態度又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