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元林也看著莫小年:“沒有什麼情懷不情懷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人,但我不會把祖宗留下的珍寶賣給洋人!”

關元林說這話的時候,那種猜不透的感覺居然沒了,莫小年感受到了一種鏗鏘有力的真誠。

莫小年拱拱手,“關老闆,這句話,你讓我刮目相看了!”

“你更讓我刮目相看!”關元林也拱拱手,“我說怎麼羅科長還能開車接送你,原來你不是一個夥計啊!”

“那是什麼?”

“是打工仔。”

“哈哈哈哈。”兩人相視大笑。

關元林接著又正色道,“不過,兄弟你揹著掌櫃的私下買賣,讓倪掌櫃知道,怕是不妥。”

“你以為他不知道?”莫小年擺擺手,“他要是在意,自然會提,他要是不提,我也不提。”

關元林想了想,“明白了,最關鍵的一點是,你離開了寶式堂一樣活。”

“話糙理不糙。”

“兄弟,既然聊到這份兒上了,我不妨告訴你,我對元青花的研究,已經挺長時間了,我覺得很多歸類為永宣青花的東西,其實應該是元青花!”

莫小年一聽,再度驚訝。

於是,兩人進而探討起來。

互相佩服。

莫小年佩服關元林,是因為結合了時代侷限性,他身處這個時代,居然能有這樣的見識,委實難能。

關元林佩服莫小年,那就是高山仰止了。沒辦法,莫小年腦子裡的,是今後百年中大量行家裡手對元青花不斷研究的成果。

就在莫小年提出該走的時候,關元林略加猶豫,卻終於說道:

“兄弟,其實我在西山有一處窯口,極少有人知道我是東家。

賺錢其次,主要是為了透過燒製更好地研究名瓷。

元青花我也試過,只不過沒成。”

“哦?”莫小年聽後,興趣又起來了。

“窯口名叫貴和號,有機會咱們約上去一趟?”

“貴和號?副窯頭兒是不是叫陸五奎?”

“對!你怎麼知道?”

“那個元青花大罐就是他賣給陸永熙的,你居然不知道?”

“什麼?”關元林眉頭緊皺,卻又很快舒展開來,“我不常去,他自己私下的買賣,不告訴我也正常。”

莫小年沉吟,“陸永熙呢,這個大罐他怎麼對你說的?”。

“他只說偶然又得了一個大罐,但是被你買走了。既然都不在他手上了,我就沒多問。”

莫小年轉而問道:“這個陸五奎在你貴和號,負責什麼?”

“他是窯口所在的本村人,所以我用他主要是處理一些關係和原料、工具的保管。”

“他是副窯頭兒,那窯頭兒呢?”

“窯頭兒自然主要負責技術了,以前在景德鎮當過學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穩當,技術也好。”

莫小年想了想,“景德鎮曾經有個鍾姓瓷器商,去過貴和號,和陸五奎打過交道,你知道麼?那件大罐,可能本來是他的。”

“不知。”關元林搖搖頭。

莫小年心想,這個陸五奎,雖然在窯口上幹活兒,但不管技術上的事兒,瓷器上的眼力一般。

同時他得來這個大罐,乃至一共三件東西,很有可能路子不正,所以一直瞞著東家關元林。

而最後一件出手的北宋官鈞花盆,居然是讓老孃跑到琉璃廠來賣,估計也是有點兒著急了,怕存在手裡夜長夢多。

“這樣,兄弟,這件事情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也告訴你詳情。”關元林鄭重其事。

“多謝。”

“我應該謝你才對,告訴我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