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莫小年主動摸出一塊大洋遞給順子,“清了三爺的帳,剩下半塊錢看著上點兒酒菜吧。”

“得嘞,謝謝這位爺。”順子接過錢,高興地去了。

“這話說的。”那友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雖然就是這個目的,好歹也要點兒麵皮。

酒館裡已然沒客人了,他倆卻還是找個角落裡的八仙桌坐了。

莫小年坐好後,將包袱小心放到了八仙桌底下一側。

那友三對這個包袱並未多問,先提了一句,“謝了啊小年,你不差事兒,值得交。”

“三爺,甭說客氣的了,你找我到底什麼買賣啊?”莫小年笑了笑。

“等上完了酒菜,一氣兒說。”那友三壓低聲音,“小年,你的眼力我看比桂生強!”

莫小年笑而不語。

酒菜上齊,那友三隻是淺淺泯了一口,便盯著莫小年要開口了。

莫小年一看,便覺得這應該是個正兒八經的事兒。

“打這兒往北不算太遠,有座貝勒府,老貝勒死了差不多一年了。”那友三開口了。

莫小年抿了口酒,點點頭,又拿起筷子夾菜,示意那友三繼續就行。

那友三接著說道:

“大清已經亡了,老貝勒死了之後,他的獨子也不能世襲罔替了,貝勒的封號是沒了。

不過,宅子和宅子裡的好東西,那可都是他的了,他那八個姐姐一分錢都撈不著!

莫小年眉頭一挑。好傢伙,八個姐姐。

“死了倆了。”那友三擺擺手,又抿了口酒繼續說:

“這小子叫金承淙,比我小三歲,以前我倆那是一起架鷹遛狗、揮金如土的玩伴。

有一個毛病他有我沒有,那就是——賭!

因為這個,他已經賣了一些東西了。

但是呢,他不懂,所以被人坑得不輕。有一回還讓一個打鼓的給做了局!”

打鼓的?莫小年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打鼓的,其實就是收破爛的。

民國時候,京城打鼓的,還分軟鼓、硬鼓。

軟鼓,是純收破爛。

硬鼓卻不一樣。

打硬鼓的,穿著長衫,在街巷走動,收的是金銀首飾,文玩古董,字畫雅器。

這需要文化和眼力,底子得厚實。

軟鼓和硬鼓聲音都不一樣,有些常賣東西的,在家裡聽衚衕裡的鼓聲,就知道是打軟鼓的還是打硬鼓的。

那友三這就說到重點了:

“除了不懂,他還要臉,好歹是貝勒的兒子,不能拋頭露面地變賣祖宗的東西啊。

所以,就找上我了,想讓我幫著出貨。”

莫小年看了看那友三,心道這不就是說你已經不要臉了、他還要臉麼?

“三爺,這我理解,您在琉璃廠路子熟啊,又和他是鐵磁兒,找您很合適。不過——”

“有話就直說,別娘們兒。”那友三夾了一片豬耳朵嚼著。

莫小年摸出煙來點了一支,慢條斯理說道:

“不過這貝勒府的貨,您盯著慢慢出就是了,幹嘛非得再找個人?”

“嘿嘿嘿。”那友三也從莫小年煙盒裡摸了一支菸點上了,“因為你比我懂啊!眼力高啊!”

“我眼力高不高兩說,要說眼力高的,您和倪掌櫃也認識,貝勒府這樣的買賣,找倪掌櫃他也能應,幹嘛找我一個小夥計?”

那友三深吸一口煙:

“琉璃廠的掌櫃,哪個沒有八百個心眼兒?

而且夥計和夥計也不一樣,比方說桂生,以前給我提鞋都不配,現在都擠兌起我來了。

你不一樣,你沒那麼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