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畢竟跟她扯上關係的人，總會厄運纏身。
當時有著嬤嬤和小翠的保護，洛晨陽的日子還是湊活著能過得下去的。變化出現在母妃離開後的第一個初春，那年剛開春，邊境就傳來了大軍壓境的訊息。
敬貴妃的兄長是第一個出征的。那時街頭巷尾掛的紅燈籠還沒摘下，大將軍踏著初春的第一波融雪，伴著梅香，在百姓的簇擁下，熱熱鬧鬧的出了城。
可去了前線不到半年，就傳來他降敵的訊息。敬貴妃的地位一落千丈，從寵妃到了冷宮。期間還有人上告敬貴妃兄妹濫用私權，貪汙腐敗。兵器甲冑，糧草物資，到處都有他們的黑手。
敬貴妃被搜了宮，她的下人也都被抓了審問。其中便包括小翠。靈陽有感應一般，見不到小翠，日日醒來都要哭一陣子。洛晨陽同樣憂心，卻也無能為力。
失去小翠，她自以為還能堅持。直到一日，嬤嬤出了門，到夜裡也沒再回來。
靈陽餓的哇哇哭，洛晨陽只能將白糖沖水，餵了一些給她，好半天才將她哄睡著。
洛晨陽開始以為嬤嬤被什麼事耽擱了，等了一整天。姜國的冬天滴水成冰，寒氣絲絲的往骨子裡鑽。她在門口巴巴的望，一直等到靈陽醒來，哭鬧聲把她喚醒，她才發現自已就這麼在門口坐了一夜。
她明白該去尋嬤嬤了。
從前在太后宮裡，她就沒出過幾次房門，到了這裡更是。外面的路太過陌生，她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一路上低著頭，學著宮女的樣子行禮。她該問一問，或許有人見過嬤嬤，可她張不開嘴，她害怕。怕那些宮女像太后宮裡的宮女一樣，瞪著她，罵她小雜種，暗暗的還掐她的肉，看著她疼痛哭泣的樣子捧腹大笑。
可她找不到路，一圈一圈的走，甚至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想到靈陽還孤零零的躺在宮裡，她急的要哭出來。
那時她不知道繞到了哪裡，只見到周圍鮮花環繞，美不勝收，遠處有人在說話。一大群的太監宮女環繞，迎面而來。她閃身躲進一個假山洞中，又慌又急還磕到了腦袋，摸到滿手的血，哭唧唧的縮著，不住的發抖。
是顧裴之發現了她。
顧裴之蹲在她面前，滿臉的關懷。顧裴之比她大不了幾歲，那時卻已然是一副清風朗月，謙謙君子的模樣了。
“你是哪個宮裡的小宮女？怎麼還磕破了腦袋？”顧裴之的聲音溫柔如水，笑容溫和彷彿暖陽融雪。
當時洛晨陽還不知顧裴之的母親是皇后的親妹，今日召了他們母子來御花園相陪說話。那天洛晨陽遇到了最善良美好的顧裴之，好像把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完了。
他帶洛晨陽找了太醫，包紮了傷口。從洛晨陽的抽抽噎噎中，聽到了“太后宮裡的張嬤嬤”這幾個字，還特意幫忙去打聽。他跟洛晨陽說，張嬤嬤因為偷盜被關進了罪奴司，別再尋了。
洛晨陽只哭的更兇。她不能沒有嬤嬤，真的不能。
直到傍晚，有宮女來通報，讓顧裴之出宮回家。顧裴之萬分為難得看洛晨陽，猶豫半晌，蹲下來仔細給她拭去眼淚。洛晨陽那時渾身的髒汙血跡，臉上泥濘、淚痕遍佈，他卻沒有絲毫嫌棄，溫暖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擦拭，像是在細心呵護著什麼名貴的花朵。
“你別哭了，我帶你去找皇后娘娘，求她寬恕你的那位張嬤嬤吧。”
洛晨陽不敢看皇后，她和太后父皇是一類人。他們都是前呼後擁，用眼角看人。
顧裴之說了來龍去脈，認為洛晨陽是哪個偷跑出來的小宮女，還求皇后饒恕她。洛晨陽聽見皇后贊他善良，跟他說會好好安置。
顧裴之悄悄捏了捏洛晨陽的手，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好看。
後來，洛晨陽就一直跪著，跪到天黑透，跪到燭火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