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孟氏留下的賤種?竟還敢跑出來?”皇后換了副面孔,聲音尖銳,刺的她耳膜疼。

“沒人教過你規矩嗎?跪拜的時候,要怎麼做?”

這些話洛晨陽熟悉,這就是從前太后對她說的。跪拜該怎麼做,說些什麼,都已經刻在骨子裡了。她便一頭砸在地上,手放在兩邊,畢恭畢敬的問候。

那時洛晨陽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沒有尊嚴,她只知道這樣或許能少受磋磨。

皇后笑了,一邊笑一邊走近。

“這是孟氏教你的?哈哈哈哈哈,她那樣的倔脾氣,怎麼有你這樣軟骨頭的女兒。”

她沒有停,直接踩在洛晨陽的手上。一邊說,一邊用力蹍踏:“就是這隻手吧,碰了裴之。你這樣的雜種,也配?”

洛晨陽疼的發抖,卻不敢大喊,也不敢動。太后說了,不能動,要受著。

“裴之是我們顧家和陳家的未來,不是你這種人可以靠近的,明白了嗎?”

洛晨陽結結巴巴的應下,又很快被人提溜著扔出皇后的寢宮。摸著自已流著血的右手,顫巍巍的站起來扶著宮牆離開。

他叫“裴之”,洛晨陽記住了這個,或許叫“顧裴之”,又或許叫“陳裴之”。洛晨陽想著,他是個好人,但皇后不是,皇后也討厭母妃,所以以後要離這個地方遠一些。

又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洛晨陽小心的躲避著巡邏的侍衛們。夜深時,她走到了太后的宮殿。太后娘娘養了一條雪白的狗,它有時會在夜晚狂吠,太后就會把它拴在門口。

它的狗碗裡,現在還有吃剩的食物。

洛晨陽已經餓的頭昏,但想到靈陽還在等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衝過去抱著那狗碗就狂奔。恰好開始下雨,侍衛們正換班,她就在狗吠中矇頭狂奔。憑著印象裡的路,在太陽出來前回到了宮殿內。

靈陽哭的已經脫力,淚痕滿臉,縮在床榻的角落裡,嗦著手指睡著了。

洛晨陽生火,燒熱了水,將剩下的狗食倒進去煮熱,算是解決了一天的飯食。那狗食又腥又臭,吃得人不斷作嘔,卻還要淚汪汪的吃完。

靈陽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洛晨陽,伸手抓住她的右手,被皇后踩過的地方血已經止住,凝固的血跡斑駁在手背上。靈陽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好像在心疼。

那一刻洛晨陽才後知後覺的感到疼痛,從手背到心口,到冰冷的全身。好像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母妃的拋棄,父皇的厭惡,嬤嬤和小翠的消失。她傷心委屈的好像心被人生生剜去一塊,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哭到聲音沙啞,淚水模糊了所有的視線,滾燙的熱淚似決堤的洪水般停不下來,連呼吸也變得困難,哭到作嘔。

然後停下,腫著眼睛哄靈陽睡覺。

狂風呼嘯在窗外,掩蓋了屋內所有的聲音。

洛晨陽呆呆地坐了很久,然後又靠在靈陽的小床邊睡了很久,她感到自已手腳冰涼,快要失去知覺,心裡想要不就這樣死在這裡,又或者一覺醒來嬤嬤就會回來了。

夢裡她走在一片漆黑的泥沼地裡,無論怎麼掙扎都逃不開泥沼的束縛,想要往前又寸步難行,想要往前爬,手在接觸到泥沼地的片刻就被吸附吞噬。腥臭黏膩的泥沼把人淹沒,讓她窒息。

驚醒時,靈陽正安安靜靜的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清澈安寧。

“阿阿…啊。”她咿咿呀呀的開口,揮動自已的胳膊,“阿…阿接……”

洛晨陽一愣,慌忙湊上去仔細的聽。她小小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喚:“阿…姐…”

洛晨陽又一次熱淚盈眶,攥緊她小小的手,帶著哭腔“嗯嗯啊啊”的回應她。

我的靈陽,我的靈陽,我的靈陽還需要我,我的胞妹,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