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的時候,應該是以為洛晨陽能救她的。可洛晨陽自身難保,甚至要吸她的血存活。
洛晨陽不記得那天是怎麼走出宮殿的,她只記得血液黏膩的手感,還有縈繞在她鼻尖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她行屍走肉般的回到祁陽宮。見到她渾身是血的宮女們嚇了一跳,又慌里慌張的圍過來為她寬衣檢查,還有人飛奔著去請了太醫。
可是太醫的安神湯沒有讓洛晨陽安穩入眠。夢裡,她看見了小翠,看見她絕望地盯著她,她看見父皇握著她的手,把寶劍狠狠插進小翠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浸透小翠的衣裳。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真的會一動不能動,洛晨陽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小翠在她面前掙扎,抽搐,然後一點點歸於平靜。那雙清澈溪流般的眼睛,被鮮血染紅,有血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洛晨陽差點吐出來。
可能她真的吐了。
畢竟那天她殺了不止一個人,那一排人的血,都染在她的衣裙上。
她也用那被血液浸透的衣裙,換回了嬤嬤。
這是洛晨陽和姜王的第一個交易。
和江黎不同,顧裴之是完全把洛晨陽當做一個罪犯的。他還住在那間房,洛晨陽則被五花大綁,由那位武藝最高的青衣劍客看管在隔壁房間,的一個小角落。
聽著他們的對話,顧裴之似乎是剛才從山上下來,還要再回去的。這讓洛晨陽不由得猜想,是不是那個老先生說的山上的神醫治好了他的腿。只可惜顧裴之回到茶寮就回了屋,根本不看她一眼,她也沒機會詢問了。
晌午,劍客端了一碗飯來。
“吃了,吃完就要動身離開。”
洛晨陽下意識詢問:“去哪兒?”
劍客沒理,只又把碗往洛晨陽面前遞了遞,示意她接住。
“那你給我鬆綁。”洛晨陽揚起被綁得緊緊的手腕,緊到她的兩個小臂都不能正常分開。
劍客猶豫了一瞬,有些為難的皺起眉。半晌,他把碗放下,剛想過來,就聽見隔壁“咚咚”敲牆的聲音。
“不許鬆綁。”
顧裴之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來。
兩間房相連,洛晨陽的這個角落又靠著牆,確實與他只有一牆之隔,但是也沒想到他竟能聽見。洛晨陽扯著嗓子叫他將話聽得再仔細一些:“綁得這麼緊,我抓不住碗筷的。”
說完洛晨陽又豎起耳朵仔細聽那邊的動靜,只聽見“噠噠”的腳步聲忽近忽遠。而下一刻,顧裴之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吃不了就不給她吃,反正餓的是她自已,餓死了也罷。”
洛晨陽想著:餓死了,還怎麼把我提到你母親墳前洩憤?
還沒等洛晨陽和劍客回應什麼,就看到門口竄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說書的老先生。
他倒是不卑不亢,對著洛晨陽看不見的地方行了禮,道:“這位公子,要不讓老夫去吧。正好老夫與她還有些私事沒有算清。”
洛晨陽真是佩服老先生這不屈不撓的個性,確實對得起他在路上那一番洋洋灑灑的說書原則。
“什麼私事?”顧裴之的聲音很冷淡。
“這位…”那老先生淡淡瞥了洛晨陽一眼,“這位姑娘自稱是晨陽公主的部下,收了老夫的銀子要透露些訊息給老夫。老夫這銀子付了,訊息卻沒拿到,人就被您逮走了。”
老先生說著還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老夫一個說書人就是靠這些訊息為生,如今銀子被騙,再不撈點什麼實在難以存活。還望公子能,通融一下。”
他這一番聲淚俱下的表演後,顧裴之沉默了半晌,回了兩個字:“隨你。”
說完就聽見他“噠噠”的腳步聲漸遠,似乎是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