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那劍客嗤笑一聲：“奸詐，講得你是多麼無辜一個人。你是覺得應該感激你保下了顧家陳家人的性命嗎？”
洛晨陽沒在意他的話，她知道或許沒人會信，顧裴之也不會信。這都是她自已選的，從她那天叫住姜王，編瞎話告狀時，後來的一切都是她該受得。
洛晨陽是姜王的幫兇，她很清楚。
洛晨陽接著說：“從那一次開始，我就是那個傳聞裡，囂張跋扈、干涉朝政、人人叫罵的晨陽公主。這就是我獲得權利的過程。”
“我一點也不無辜，我能理解顧裴之恨我，想殺我。我為求自保，傷害他人，這都是我活該。”洛晨陽給故事做了一個完美的結尾，扭頭去看老先生的反應。
聽完一切，老先生反而沉默了，看著地上已經涼透的飯菜出神。
洛晨陽猜測他也是根本不信，深吸了口氣說：“隨便你信不信吧，反正我的名聲也就那樣，隨你如何編排。你若想故事更曲折動聽，大可以將我說得再難聽些……”
老先生對上洛晨陽的眼睛，眼神裡竟有一絲惋惜。他沒有說信或不信，也沒有對這個故事做出什麼好的壞的評價，只是問了一句：“這樣大的仇恨，你也應該是恨透了姜王。你沒有再反抗嗎？就甘心做姜王的傀儡了？”
洛晨陽一怔，恍惚間，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人影和什麼人重合了片刻。有人覺得她是姜王的刀，或是他的同盟，她自已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老先生從旁觀者的角度，把她和姜王劃成了兩個對立的個體，就像曾經的柳相一樣。
洛晨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半晌才緩過神來，回他：“我試過，但兵敗的速度太快。姜國內鬥掏空了朝廷，不是一兩年就能改變的。”
他嘆了口氣，贊同的點頭：“確實，姜國國力不濟，內亂不斷，被滅國或許只是早晚的事。”
說起來，其實被滅國的時候，洛晨陽更多的感受是解脫。終於能放下一切了，終於不用再強撐著了，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不用為勾心鬥角絞盡腦汁。
洛晨陽還沒再接話，不知道什麼時候顧裴之已經站在了門口，打斷了他們：“說完了嗎？上山。”
老先生趕忙拿起碗，焦急地挖了一大勺飯菜，催促道：“趕緊趕緊吃！”
洛晨陽笑著撇過頭：“行了，我不餓的。”
洛晨陽扶著牆站起來，看向門口的顧裴之，他冷著一張臉與洛晨陽對望。洛晨陽張了張嘴，想問他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話，聽見她曾經對他也是真心的，問問他相不相信她的無奈。可是半天洛晨陽還是因為膽怯而什麼都沒說出口，默默垂下眼簾不再看他。
“公子，剛才我就想問，為何我們還要上山啊？可是你的腿又有什麼問題了？”青衣劍客利索的收了劍，朝著顧裴之走去，關切的看著他的腿。
兩人對話時，老先生拽了拽洛晨陽的袖子，壓低聲音問：“你跟著他們走了，還能活命嗎？”
洛晨陽也壓低聲音配合：“怎麼，你能救我？”
老先生一愣，皺著眉頭真的思考起來。他很為難的樣子：“這裡的每個人我都打不過，怕是很難。”
洛晨陽失笑，笑他這樣一眼就能判斷結果的事，居然還能認真的想這麼久。這一路洛晨陽總是遇見一些能讓她依靠的陌生人，她對他們的信任比與曾經朝夕相處的人還要多。
老先生沒放棄，接著問：“或許，你能找到什麼人救你，我替你報個信兒？”
雖然已經視死如歸，但聽到這個提議時，洛晨陽下意識還是想到了一個人。
江黎。
此時能來救她的，或許只有江黎了吧？但是下一刻想到自已逃走前做的事，洛晨陽又把這個想法趕出腦子。江黎如果真的來，應該也不是救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