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金海年少膽大,遇生人毫不怯場,又是一陣沉默,忽然揚聲笑道:“原來是金全有家的小子,我和你爹是好朋友,我叫馮山虎,我還去過你家呢?”

說話間那人分開阻擋樹枝,大步走下山坡,金海這才看清長相,見那人棗紅臉,濃眉大眼,一團正氣。金海覺得熟悉,恍惚中好像這人確實來過家裡,又好像從沒來過家裡。

天色更沉,樹林愈發陰翳,玉芬緊緊抓著金海衣角,一刻不肯鬆開。

金海對馮山虎說道,“馮叔叔,既然您是我爹的好朋友,能不能把我倆送回家裡?我讓我爹好好謝你!”

馮山虎手中緊緊握著獵槍揹帶,定定的看著金海,也不回答金海的話,忽然說道,“我記得你九歲了吧?”

金海聽了徹底放下戒備,這人果然認識自己的爹,連忙回答,“馮叔,您記得沒錯,我的確九歲了!”

馮山虎莫名一笑,似乎下定了決心,對金海說道,“那你倆跟我走吧!”說完轉身就走,金海連忙拉著玉芬跟在後面。

不知爬過幾道崗,翻過幾道梁。馮山虎只管大步流星,金海拉著玉芬深一腳淺一腳急急跟隨。兩個孩子雖然累,但是被對深山老林的恐懼感驅趕著,竟然沒被落下多遠。

金海感覺有些不對,怎麼越走環境越陌生,路越難走呢?金海大聲喊馮山虎:“馮叔,等等!馮叔,等等!”喊了幾聲,馮山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天色已然全暗,雖有星光,也被叢林遮擋看不見多少光亮。馮山虎只剩黑漆漆的一個剪影。

“什麼事?”馮山虎聲音低沉!

“馮叔,這不是回我家的路!”金海說道,玉芬拉著金海衣角,在喘著粗氣。

“沒錯,天太晚了,山路太難走了,我帶你們回我家住一晚,明早送你們回家!”

金海回頭望向和暗夜融為一體的玉皇山,又看了看立在小毛路中間的黑色剪影,感知到自己衣角的顫抖,無奈的說道,“好吧,啥時能到?”

馮山虎走過來背起玉芬,拉住金海的手,說道,“很快!”

馮山虎的很快約等於四十分鐘。四十分鐘後,筋疲力竭的金海看到了山林中的一間石頭房子,石頭房子門口亮著松油燈,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迎了出來。

“回來了?”

“嗯!”

“今天咋回來這麼晚?這倆孩子咋回事啊?”

“打中只獐子,被它跑了,我一直在後面追,沒追上!遇到這倆孩子,男孩是金全有家的,女孩是謝廣財的閨女”

那婦人聽言也是一愣,深深望了眼馮山虎,然後上前接過已經在馮山虎背上睡著的玉芬,拉著金海進了屋子。

馮山虎拔下門口點著的松明子,用腳踩滅又插了回去。松明子是一種含油脂極高的松樹,山民常用來當引火物,也有卷在其他木頭中,用作照明之物的,只是煙太大,不適合用在屋裡。

金海腿腳痠軟進入屋裡,見屋中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灶而已,桌上晚飯已經備好,一碗野菜,一碗不知什麼肉,兩碗糙米飯。那婦人說道:“先吃飯吧!”喊醒玉芬,拉過金海,讓倆孩子坐在桌前,又從灶臺邊拿出一個碗一雙筷子,把其中一碗飯撥出一半。把兩個半碗米飯放在倆人面前,說道:“孩子,你倆吃吧!”

玉芬睡得迷迷糊糊,此時才有點清醒,問金海,“這是哪兒啊?”金海一邊扒飯一邊告訴她,“天太晚,回不去村了。馮叔叔帶我們到他家了,這是馮叔叔家!”玉芬哦了一聲,拿起筷子扒飯。心想“反正金海和自己在一起,不用害怕!”

馮山虎端起碗吃飯,吃了半碗,說道“我吃飽了!”把飯推給那婦人,那婦人笑了笑,也不嫌棄,接過來吃了。

吃完飯後,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