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兵不打官腔,直接說道:“若是忠勇侯上門來,我尚且還能睜著眼閉著眼。如今上門的是謝總督的人。按律,京城涉及人命的案子,均要移交大理寺承辦。巡查營只可捉人,不可判案,這道理,你理應是懂得的。”

顧驍也不意外,自己這位上司,他十分了解,為人磊落,最是意氣。

換了旁的上司,早就扛不住這壓力,逼著他放人了。

顧驍本來就是送人來的,聞言,爽快點頭道:“既是大理寺要人,我自然得給。只是,”

李總兵一聽到這個“只是”,擔心他聽什麼自己能力之外的條件,緊蹙眉頭問道:“只是什麼?”

顧驍話從唇舌間緩緩吐出道:“沒什麼,不過人,我親自送過去。”

“行!”李總兵聽到這麼個要求,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顧驍拱手道謝:“屬下謝過大人。”

李總兵眉毛皺得死緊,瞟了眼倒在地上像死豬哼哼哀嚎的謝玉淮,他見顧驍要走,想起他素日裡雖桀驁不馴,但做事並不似這回這般毫無章法,遂抬聲叫住要走的顧驍問道:“你同那忠勇侯府,究竟有什麼仇?”

顧驍回頭,臉上張揚的笑落了下來,語氣冷到了極點,態度輕蔑,說出口的話,卻陰沉得厲害。

他輕描淡寫說道,“什麼仇?大概是死仇吧。”

可不是死仇麼。

他的妹妹死在忠勇侯府,那忠勇侯府闔府上下,都該給他的妹妹陪葬!

呵,一命換一命,天底下有那麼便宜的事麼?

······

“爺,巡查營的人把二公子送到大理寺去了。”黃宇對著正坐在書房看公文的謝玉珩稟報道。

“嗯,知道了。”

謝玉珩放下手中的公務,不緊不慢地把桌子上的公文收了起來,鎖到裡面的暗屜裡。

舉步走出書房,小墨立馬上前鎖了書房的門。

等謝玉珩邁進大理寺的門,抬眸便見眾人俱在院裡站著,時不時傳來幾聲低語,比起平日井然有序的大理寺,今日倒是熱鬧得很。

謝玉淮微蹙眉心,抬步進去,大理寺周推丞親自迎了上來道:“謝大人,巡捕營把人帶過來了,只是……”

他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面上一臉為難,期期艾艾艾地說道:“謝大人您還是自己去看吧。”

謝玉珩對著他頜首,“嗯”了聲,沒再問什麼,徑直朝那圍在一處的人群過去。

由於謝玉珩這些日子為了朱家的案子,一直不離大理寺,因此,大理寺從看守大門的衙役到牢房裡的看守基本都是認得他的。

因此,他一露面,眾人忙對著他拱手行禮:“謝大人······”打著招呼。

謝玉珩對著他們,微微頜首。

人群分開,謝玉珩便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顧驍,以及跪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謝玉淮。

這是謝玉珩第一次見到他,眼前的顧驍二十出頭的年紀,小麥色肌膚襯得他硬挺的五官更是倨傲。穿著身鴉青的公服,右掌緊握住腰間斜插的劍柄上,整個人看上去是桀驁不羈,眸光凌厲。

謝玉珩莫明的看見他就想起汪彤兒的哥哥汪家輝來,那天,汪家人知道汪彤兒掉下山崖生死不知時,全家人悲痛欲絕,汪彤兒的娘趙氏直接就是眼眸一翻,暈了過去。

哥哥汪家輝看自己的眼神跟面前的顧驍看謝玉淮的眼神是一眼的,恨不能生啖其肉······

顧驍抬頭看到了謝玉珩,微挑了眉,一臉驚訝地道:“喲,總督大人總算是來了。再不來,我可原路把人帶回去了。”

嘴裡說著同時還不忘抬腿踢了一下跪在他膝蓋邊、雙手雙腳被鎖鏈牢牢捆住的謝玉淮,陰陽怪氣地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