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天秤把臉上的紙條盡數摘下,洗了一把臉,又重新恢復了身為法官大人的威嚴。

不過,她卻得到了一個難聽的綽號,白毛怪。茉莉下午時起的。

蒲公英對此表示支援,她認為該綽號很貼切,順便誇了茉莉一句,這讓天秤和小天秤都很不開心。

美味的晚餐治癒了小天秤,卻沒有讓天秤的心情變得美麗。

夜晚時分,鬱悶的魔女獨自穿過正殿,來到了後院,順著一條幽靜的小路,向一座雅緻、古老的二層小樓快步走去,那裡是未央宮的廚房。

無星也無月的夜色格外深沉,溫暖明亮的燈光從小樓的窗戶和門縫中透出,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宛如一座為船隻指路的海岸燈塔,又似一位眺望著遠方的、孤獨的守望者。

“吱嘎!”

拉開不太靈活的木質大門,天秤走進了小樓,找到了自己的老師。

此時的廚房內只有蒲公英一人,她的口中哼著曲調歡快的童謠,洗著碗筷。

她是捲起衣袖、親手洗碗的,這一習慣與很多魔法師不同。

為了避免弄髒自己的雙手,為了保護面板,為了更方便快捷……洗碗時,魔法師們的手,一般不會與碗筷直接接觸,而會使用“去汙術”、“清潔術”或“魔法之手”……

當然,更多的情況是,高貴的魔法師老爺們,根本就不會去洗碗。

“晚安,老師。”天秤關上了房門。

“晚安,找我什麼事?”蒲公英停止了哼唱,頭也不回地問道。

“以後別唱歌了,您的歌聲很難聽。”

“怎麼?妨礙到你了?”蒲公英挑了挑眉,把雙手從水池中抽出,放下了衣袖。

她的手很乾淨,既沒有水滴,也沒有汙穢。

“那倒沒有,學生只是提一個建議。”

“為師也向你提一個建議。”

“什麼?”

“幫我把碗洗了。”

“……好。”天秤邁步走向水池,她認為這不是什麼麻煩事。

蒲公英倒也沒閒著,她又把衣袖重新捲起,拿著一塊白毛巾,擦起了潔白的大理石臺面。

她是閒著沒事兒,主動來打掃衛生的。

“學生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天秤的心裡裝不住事兒。

“講。”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戰勝了‘永恆’,或者是掌控了‘永恆’,那麼我們能用祂做到什麼事情呢?”

“你是不是沒睡醒?”

“您什麼意思?”

“你知道‘天災’為什麼被稱之為‘天災’嗎?”

“因為無法戰勝?”天秤猜測道。

“差不多,祂跟‘人禍’的本質不同,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最深刻的絕望與無力。”蒲公英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是茉莉說,我們能戰勝‘永恆’,最起碼有希望戰勝。她說……曾經的神明和現在的魔女們,在下一盤大棋。”

“她所說的話,也不算是錯的,或許有希望戰勝吧……我和你們對‘勝利’的定義可能不同。”蒲公英頓了一下,說道,“哪怕有一丁點希望,那麼絕望,也不會被稱之為絕望了。”

“您是什麼意思?”天秤越聽越糊塗了。

“沒什麼……你問過茉莉那個問題嗎?”蒲公英轉移了話題。

“能利用‘永恆’做什麼?”

“嗯。”

“問過。”

“她是怎麼說的。”蒲公英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饒有興致地看向了天秤。

“她讓我別被白日做夢所困擾,先專注當下,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天秤把被洗乾淨的碗筷放進了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