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是一個很可能幫我從痛苦內疚之中掙扎出來的人.”

她欠了凌家十年恩情,還欠了姑母一個丈夫、凌淵三兄弟一個父親,能再活一回,除了還凌家的恩情,保住她應該保住的人,她也想讓自己這一生能過得好點兒。

她想往後餘生能過得踏實心安,而不是像當初見到凌淵一樣,負罪感使得她只能卑微,只能在他面前俯首帖耳。

可嫁人成親不是能解救她的辦法,目前只有反哺凌家才是,雖然凌家尚不知道這一切。

所以,這種情況下,她怎麼能不急著回去?選擇現在走,她知道,霍溶必然難過,在他心目裡,她會變成個薄情寡義之徒。

而選擇等霍溶,倘若來日錯過了良機,她便是為了一己之私衝昏頭腦而罔顧初衷的傢伙。

老天爺從來沒有打算讓人好過。

讓她在凌家幸福圓滿了十年,最後給她狠狠閃了下腰。

她剛剛想試試跟霍溶順其自然,偏偏楊肅又提前回京。

霍溶抓住她胳膊的手,漸漸鬆下來。

“你是說,反正不管我現在能不能跟你走,你終究還是要走的,是不是?”

長纓沒有吭聲。

說出口的話又未免太扎心,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回頭你進了京,我們還一樣會碰面的.”

她道。

其實她雖然覺得對不起他,也知道他在期待什麼,但也不太理解為什麼他反應這麼大?“不一樣!”

霍溶嘶聲。

怎麼會一樣呢?回了京,他就是晉王楊肅了。

再見面,她會把他視作高高在上的皇子,再也不會這樣把他視作平等。

“長纓!”

他重又把她的手攥住,“你不要急在這一時,你等等我.”

他的手像鐵箍一樣,攥得她的手掌發白。

當然他是不自知的,往日散漫而不羈的他,此刻性情全露在臉上。

長纓望著他,發覺自己長到這麼大,第一次像個無良無恥之徒。

“我把什麼都準備好了,我讓管速先回去給你收拾院落,讓他先跟廚子商量好你喜歡吃的菜,我們只在霍家呆幾天,我保證只有幾天而已,而後便會立刻北上。

“我會對你好的,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不要爭這幾日.”

他聲音一低,便連姿態也給放低了。

這不是早走遲走的問題,是這一別,很多事情都會改變的問題。

“你想想,你在我受傷的時候倒回來給我上藥,想想你最近已經不再排斥我接近你。

“長纓,你心裡是有我的,你不要自欺欺人,覺得自己真有一副銅牆鐵壁,以為自己心如鐵石。

“你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有想要個臂膀的時候,我也幫你報凌家的恩情,你跟我回去!”

他開始橫心,甚至不惜用這樣的語氣。

他知道他獨斷了,但他是實打實地不願意就任她脫離他的計劃——從他定了心的那日起,她就在他的計劃裡,也許,他不惜來硬的,也要讓她改變主意!要緊的已經不是她提前走的問題了,而是她明知道他在期待什麼,卻依然不顧。

“霍溶!”

長纓心緒翻動,“我於凌家,除去罪責之外,還有責任。

他們是我的家人。

“你還記得嗎?你當初也曾在知道我是沈瓔之後,說過要我‘好自為之’.”

霍溶像個樁子一樣,杵在風裡。

長纓側開了臉。

命運早就把她磨成了鐵石心腸。

說起來,其實他們之間還未曾真正開始。

這種離別是不是顯得過於傷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