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對凌晏感情極為深厚,並不存在“嚴父”教子,當年面對他的離世已如承受過一場浩劫,今日乍聞真相,整個人猶如陡遭霹靂。
一腔情緒已理不清是憤怒是悲傷還是悔恨又若是愧疚自責,聽得她姑侄倆這般催促,靜立望著窗外這偌大祖業,又只能勉力拋去這些雜念,沉氣點了點頭。
長纓放下心,想起外頭還有一大攤子事,說道:“馮伯父不知進宮不曾?榮叔不知道怎樣了,我還得去趟王府,就先走了!”
說完她跟凌夫人福禮。
蹲身時眼前一黑,差點栽在地上。
凌夫人手快架住了她,看她氣短心慌,忙道:“你這可是自昨夜至今未食未眠?”
長纓吐氣。
可不是?打從昨夜起她不但未食未眠,還被人掐著舊傷威脅,連打了幾場架又逃了命出來哩。
……榮胤隨太監進了宮中,直入了御書房。
殿裡點著龍涎香,皇帝在窗前靜立,看上去跟往常沒有什麼兩樣。
榮胤躬身喚了聲“皇上”,皇帝轉過身來,凝眉打量他。
榮胤半垂首望著地下,任憑打量。
皇帝看了他一會兒,太監奉茶進來。
皇帝端起其中一碗,遞給他。
茶碗是景德出的銅紅釉,瑩潤綿澤如澆灌好的果漿。
榮胤對著那碗邊的光芒看了會兒,接茶謝恩。
茶是新出的明前龍井,算起時間來應該是今年的首道貢茶。
榮胤聞著撲鼻茶香,淺淺抿了一口,而後捧著碗起身。
皇帝看了會兒他,負手走到簾櫳下,說道:“給大將軍設座.”
太監搬了椅子進來,榮胤謝恩坐下,倒是十分平靜。
皇帝道:“聽說昨夜裡沈長纓在城南失蹤,乃是被人劫走,而跟隨她的兩個護衛卻被發現殺死在顧家,這麼說來,顧家有暗殺準晉王妃的莫大嫌疑?”
榮胤沉吟:“沈將軍已經回來,顧家究竟是不是兇手,還待五城衙門與三司進一步徹查方有結果.”
皇帝走到御案後,在椅上落座,而後看過來:“慎已今年什麼年紀?”
“屬蛇,虛歲四十一.”
皇帝點點頭:“你十五歲中的武狀元,此後從軍為將,為國盡忠,也是看著朕從風浪裡走過來的了。
“顧家竟敢劫持沈將軍,這既是無視朕,也是無視朝綱王法。
慎已,不如就由你去替朕將顧家繩之以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