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物體,像血漿。

她沒想到,蔣祈樹在打過麻醉做完手術的情況下,意識不清醒,他還記得那串她沒吃到的冰糖葫蘆。

梁蟬藉口去上廁所,匆匆離開了病房。

她沒有走遠,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低垂的睫毛有點溼潤。她一直渴望的全心全意的偏愛,原來,竟是唾手可得。

她也太愛哭了。梁蟬抬起袖子擦掉眼淚,忍不住想。

等她收拾好情緒再回到病房,護士已經離開了,蔣祈樹在乖乖吃飯,一口一塊牛肉,腮幫子鼓起來,看著她說:“真的很好吃。”

*

蔣祈樹出院後在家一天都待不住,堅持要回學校上課。他落下的課程太多,每天看著班群裡發的作業都焦頭爛額。

徐茜和蔣正源拗不過他,衡量過後,給他搞來一把輪椅,拜託他的室友在課堂上多多照顧。上完當天的課,他們再開車接他回家去住。他腿上打著石膏,學校宿舍的床需要爬上爬下,實在不方便。

中午在食堂吃飯,梁蟬上完課去找他。

以前蔣祈樹在學校裡就是風雲人物,走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現在他坐輪椅的造型更是讓人想忽視都難,坐在哪裡哪裡就是焦點。

梁蟬頂著被人圍觀的壓力,在他旁邊坐下:“你上課還方便嗎?”

蔣祈樹出院後頭發剪短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剪得都要短,幾乎相當於寸頭。沒有了髮型遮擋,臉部輪廓和五官最大程度展示出來,眉峰凌厲,眼眸鋒銳,少了些溫柔氣,多了一絲不好惹的戾氣。

然而一開口說話,他就暴露了,他還是那個陽光愛笑的蔣祈樹:“別提了,教學樓有電梯還好點兒。有的課在階梯教室上,李傲然他們幾個抬轎子似的輪流抬著我上去,顛死我了。”

梁蟬能想象到那個畫面,忍俊不禁。

這時李傲然他們端著餐盤過來,剛好聽見他的話,眉毛一橫,不樂意了:“你有沒有點良心啊樹哥,我們變成轎伕沒討到好處就算了還要被罵。”他手指隔空點了點蔣祈樹,轉頭對著梁蟬吐槽,“你說這人是不是沒一點感恩的心?”

梁蟬不說話,看見蔣祈樹翻了個白眼。

為了報復蔣祈樹對他們的吐槽,下午的課結束,蔣正源有事暫時不能來接蔣祈樹,徐茜也沒空,李傲然就推著蔣祈樹在校園裡亂逛。

蔣祈樹大爺似的坐在輪椅上,腿踩著踏板:“你要帶我去哪兒?”

“學校的路你不認得?”李傲然冷哼。

跟在後頭的林昊和梁濱笑得肩膀抖個不停。

李傲然推著蔣祈樹到了籃球場,停下步子,接著優哉遊哉地吆喝一聲,好幾個以前一起打過球的男生蜂擁而至。

哨聲吹響,一群男生在夕陽下熱火朝天地打起籃球。

蔣祈樹一個籃球愛好者只能坐在場外乾瞪眼。他咬牙切齒,李傲然也就這點招數了。之前他還在住院,李傲然就隔三差五發來他們打籃球的小影片,現在變本加厲,直接推他過來看現場版。

蔣祈樹雙手抱臂,氣得眉眼都更鋒利了。

他圍觀了一會兒,手癢腳癢,恨不得上去頂替那個投球不行的前鋒。

李傲然打完半場,頭髮全汗溼了,水淋淋的,朝場外的蔣祈樹豎了箇中指,挑釁道:“怎麼樣啊樹哥,沒事站起來走兩步。”

蔣祈樹咬緊腮幫子,根本不搭話,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找梁蟬求安慰。

蔣祈樹:“我在籃球場。”

蔣祈樹:“李傲然他們欺負我。”

李傲然兩手叉腰闊步走來,躬著身往他跟前一湊,看見蔣祈樹沒來得及收起的手機。螢幕上兩行字,是發給梁蟬的微信,頓時被酸得牙齒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