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蔣氏常跟著經商的夫君南北跑,故而中饋歸陳氏,陳氏也打理得井井有條,容嫣未到她便按老太太吩咐,把後院的清菡苑騰出來給姐弟二人了,又添置了丫鬟婆子。

清菡苑倚著園林,正對半畝蓮池。春夏裡,清灩接星津,菡萏紅相繼,推開窗,秀美清幽,香浮几案。整個葉府,景色最佳莫過於此。容嫣母親待字閨中時便住在這,即便出閣了,這院子依然給她留著。老太太的心頭肉啊,還真是沒人比得了。

容嫣推門而入,抬眼便瞧見房裡佈置好不精緻。紫檀小花幾,插著“春明景和”的沁綠古銅花觚,哥窯燻爐,沉香鴛鴦暖手,葵瓣香盒,白玉棋,琥珀杯,水晶、泰西進貢玻璃制的鏡子,還有養著五七尾錦鯉的冰裂紋瓷盆。

看著那幾尾錦鯉,容嫣稍怔,想起了某人更想起了宛平。只怕這京城她留不得,於是謝過三舅母便先帶弟弟歇下了。

晚飯,大家都去了老太太的永禧院。緩了一個下晌,沈氏平復多了,拉著外孫、外孫女坐在身側。然才布了菜,便聽下人報,大姑奶奶帶著表小姐從譚府來了。

老太太就不怕熱鬧,陳氏趕緊讓人添碗筷。姨母帶著青窕入門,容嫣帶著容煬給她施禮,葉綺蓁含笑點頭,清眸中溫慈流淌,暖意融融,容嫣看著她竟有種見到母親的感覺。

本是蔣氏挨著容嫣,青窕抱著二舅母的胳膊撒嬌,擠在了中間。蔣氏嗔笑拍了拍她小臉,“我可不是衝著你面子,是衝著你肚裡這個小東西!”說罷,大夥都笑了。

容嫣看著好不感慨,這才是家嗎!

“嫣姐兒如今搬來了,家裡便又熱鬧了,老太太可是高興了。”蔣氏看著婆婆笑道,沈氏點頭,笑道:“有祖母在,日後什麼都不怕了。”

心暖歸心暖,可有些事還是得說。

“我答應祖家留在宛平容宅……”

“我知道。”二舅父葉承稷道了聲。“當初我應下也不過是怕她們阻隔耽誤容煬的學業,眼下你們人都來了,她奈得了誰,踏實住著。”

“只怕給長輩添麻煩。”

“說的這叫什麼話!”沈氏捏著孫女的手嗔道。可心裡卻是更心疼她了,惱那些沒良心的。“當初你嫁到秦府何等風光,我們都以為你過得好,若是知道那般捱日子早便把你接出來了。這些年我幾次見你,你都不肯道一句苦,想來也是被容家那些人逼的,他們豈拿你當家人了?眼下還在乎她們?別說有我在,就是沒有我那天,你舅舅舅母哪個不是你親人,怕她做甚。”

滿桌人連連點頭,葉承稷又道:“你不必擔心,眼下她們也沒心思來鬧你了。”於是便將聽聞的容嫣如何逼容家休了萬氏的事道了來,惹得大夥不由得對這個印象裡柔弱的姑娘刮目相看。

葉承稷又道,萬氏被休本想找孃家人去鬧,怎奈萬家心思都在濟寧的那船藥材上,哪還顧得上她。提到藥材,葉承稷鄙夷地挑了挑嘴角:“仗著沾親帶故,竟和我壓低佣金,敢情他的損失還要從我身上出?休得好,萬氏這一休,我更用不著幫他了,他便等著開春運河解凍再走吧,這錢不就省了。我看他倒是那船藥還留得住留不住。”

容嫣抿笑。葉承稷勸道:“不必擔心你祖母,眼下分家這事鬧得好。她如今不敢再惹你,你二叔更是不敢,若是真的分了家那容家就垮了。再說梁氏最在乎面子,撐了大半輩子的家她不敢說毀就毀。”

倒是這麼個理。當初容嫣沒把二叔一家逼上絕路也是讓他們有個顧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他們真的一無所有,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他們能消停才是最好的。

“那嫣兒留京,我日後豈不是看不到她了。”青窕幽幽道了句。

“你就想你自己!”姨母含笑瞥了她一眼。“你怎就不知道讓你那夫君遷個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