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遣了她去煉化靈寶,終於鬆下一口氣,回到丹爐前,調和了靈資,將那一份【寶降水】投入其中,心中躊躇起來:

‘靈寶煉化時間久些,還是有間隙的,我這一爐『角木』之丹要二三年方才能出,到時再考慮根除災劫不遲…這二三年若是順利,已經能有好幾份【玄卿月粹】了。’

李氏在湖中蟄伏,消化這場南北之爭得來的好處,從湖上離開的兩鬼卻蔫頭耷腦、一步一回頭地飛著,那王隆滿心為難,道:

“大人特地囑咐了,要把那個名字也記上,這可如何回去交代?”

張貴搖搖頭,憨聲道:“無非被說上幾句,罪不在我身,還能將我倆貶殺了不成!”

他很是坦然,王隆卻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你是習慣了,我好不容易入了幾位大人的眼,眼看升遷有道,這事情不成,只怕壞了我大事!”

王隆絮絮叨叨,後悔方才沒有強硬些,張貴只憨憨地聽著,兩個人似乎乘了什麼妙訣,速度極快,到了墳淵,暗沉沉深入其中,很快就有了徹骨的呼聲。

這聲音又尖又利,淒厲如鬼,在深淵之中不斷迴盪,兩鬼卻早已經習慣了,視若無睹,一個繼續抱怨,一個仍舊沉默,直到無窮的黑暗襲來,暗紅之色潛下重重陰雲一般的厚重天地,這才見了一人。

此人身材高且細,形如枯槁,面色扭曲,如同一根竹竿,面上貼著一道長長的白符,上書金字:【至下儀性】。

王隆見了這人,好像見了好友,只把他那乾枯的手拉住,糊里糊塗抱怨了一陣,猶豫道:“又聽聞楊李交好,不如我先蓋過此事不提,先去向我家大人報一報?”

這差遣瞥了他一眼,冷颼颼地道:“上頭能派到你手頭的事情,能不能辦成早有定數,何必憂慮?該怎麼上報就怎麼上報,功勞也好,責罰也罷,是你的也該是你的,還能逃得掉不成?”

王隆哭訴了一陣,見對方無動於衷,便問道:“大哥這是往哪去?”

那張乾巴巴的臉終於有了點神色波動,這鬼擠出來一點哭一般的笑容,道:

“東海有個真人要坐化了,是個道統參次的,修了戊土之德,又去添了個『東羽山』,都衛一道多山鬼精怪,又有戊土在,不能不理會,在我轄區,便由我看護。”

“真是個無功勞無好處、白忙活的爛活。”

王隆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發覺他另一隻手上還端著一瓷碗,裡頭盛了渾濁的河水,目光立刻有了變化,嘆道:

“你這是…被那姓崔的撞見了?”

這瘦長鬼差面色僵硬,淡淡地道:

“崔顎一直守在鬼門關前,死門一開,便跪在門前,一邊聽著門外的慘呼哭泣不已,一邊期期地等著某位差遣來,盼著誰替他把這碗【枉生河水】帶出去,給他的魏太子抿一口,好解解痛,得一瞬休息。”

“每一碗河水,他要用鬼身精煉二十年,叫他至今還是個枉死鬼,卻不覺疲憊。”

王隆嘆了口氣,望了望他手裡的瓷碗,委婉地提醒道:“這可是碗渾水。”

這鬼差搖了搖頭,面上的那道白符飄飄飛揚,那隻手翻轉過來,渾濁的河水從碗沿傾瀉下去,化作白白浪江,轟隆震動。

崔顎二十載鬼身所煉的河水,頃刻之間煙消雲散,通通落盡暗沉沉的黑暗之處,作了一場空,這鬼差冷冰冰地道:“我也好、那幾個心軟的同僚也罷,都是帶出來便倒乾淨了——誰也不敢靠近那位魏太子,只是回去的時候給崔顎看看空碗,讓他有個安慰。”

王隆默然,瘦長鬼則道:

“我看你大有好感,一會『明陽』、一會『全丹』,覺得破船尚有三斤鐵,能蹭個功勞,結個真君的眼緣,好給自己今後升遷找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