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顯然這一切都不過是程衡的痴心妄想,眼前的地剛才被一場春雨滋潤過,如今半點塵土揚不起來,手裡的筆是那位官員夫人家從徽州、湖州好一陣採買,挑出來質量極優的幾支之一。

“這要是讓一個考公的來還有些勝算,我一個寫故事的……寫故事的就不是人麼?就活該被這樣折磨麼?”程衡口中唸唸有詞,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於明顯,生怕被當成作弊的拖出考場去。

字也不好,題也不會,程衡真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辦法了。教書是一回事,答卷子又是一回事,一個是知識點,一個是實踐——就像是老師講的課都學明白了,也不是個個人都能拿一百分。

“寫故事的當然是人,相信你自己可以的。”

眼前人給自己遞過來一盞清茶,程衡入口,便知道比不得那大官夫人給自己帶走的那一包。或者說這樣的比較甚至都有些對不起那包好茶。

“茶的味道不好罷?”

“嗯。”對面的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程衡應著聲,不由自主的開始思索起對方的身份。

窗外的雲嵐霧靄有些眼熟,不出意外又是黃山上某一處。

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自己在春闈的考場上睡著了。想到這裡,程衡果斷的開口:“你是我的夢麼?”

“我不是你的夢。”

有問有答,倒也禮貌,程衡不打算再去糾結對面坐著的人是誰了,直到看清對方的臉:“你是程見微?”

“想什麼呢?你現在才是程見微。”對方這一次沒有明確的承認,卻也並沒有否認程衡的話。

“你知道這是哪裡麼?”

“黃山。”

這次錯愕的倒是對方了,愣了片刻,才有笑道:“怎麼?經常來這山上麼?”

“夢裡經常。”不過是個夢,也不能把自己如何,對方說話不作假,程衡也自然沒有隱瞞的道理,“平時沒什麼時間,哪怕我家裡離著黃山也不算遠。”

程衡說的是現實社會里的家。

對面這個“程見微”並沒有再說什麼,瞟了一眼程衡的茶杯,看到還有大半杯的之後,也沒有再管,反而是站起身,轉過去在架子上開始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時間有些久了,程衡知道夢外自己還在冥思苦想。

想不出個所以然,才得了這麼個怪夢。“你是覺得這黃山又靈,才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提醒你一二麼?”背過身去的“程見微”並沒有轉回頭來,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在上面翻找著。

翻著,找著,終於從沉默良久的程衡這裡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放下摩挲已久的杯子,程衡對著眼前的背影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回應方式的不妥之後,組織了一番語言,才終於開口:“沒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是,即便我不相信,也要相信了。”

“也是。”又是個模稜兩可,沒有個準確定論的回覆,眼前背過身去的人好像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拿在手裡轉過身來,施施然坐在程衡對面,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面上,遞給了程衡。

“徽州府比起黃河流域,洪水決堤的事情不算多,我對於這個問題的關注還是因為彤彤和先生的緣故。”

這句話,面前的人幾乎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程衡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在自己應試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來的正巧,程衡需要程見微的幫助——當年的神童,若沒有這些陰差陽錯,如今怕也能有個四品官做做了吧?

“說來也是巧,好像這春闈專門就是等著為先生,為義父,為彤彤洗刷這份不白之冤的。”

程見微談及舊事,程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這個時候傾聽就是最好的答覆。

“只可惜不是我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