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讓我來找殷雲山人,借些銀子。”

還沒等到管殷說話,一步開外的三恆就已經渾身散發著苦瓜氣——難不成來人的眼睛也是瞎的?看不出自己女扮男裝的拙劣也就罷了,還看不到面前這個院子有多麼窮酸?

可三恆並沒有主動張口,這個家的主人是相公和夫人,外人當面,三恆是不會插話的。

“你家姑娘……”是誰?管殷現在也快要皺成半個苦瓜了。旁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好歹也能知道原身是誰,又或者原本的工作來這裡能如魚得水,哪裡像自己,教師、歷史哪一個結合當下的身份,都相當於給自己添了一道坎。

沒辦法有程衡的天馬行空,在框子裡走路又很難走出去。

“山人忘記我家姑娘了麼?那個時候我家姑娘和山人……”

“姑娘說,這是最後一次了,欠下的往後定會如數奉還。”

自家相公倒是可能拈花惹草。也是,好面貌、好文章,但凡要是再有個好身世,倒也未必能輪上自家夫人來嫁了。

三恆心裡莫名的酸澀,愈發的心疼自家夫人的處境。只能默默的念著:相公,無論以後發生什麼,可千萬要好好善待夫人!

“這錢拿去做什麼。”

“還是……”

還是?這或許就是原身那些錢的去處之一了。管殷只覺得眉心發懵,連帶著太陽穴都有些“突突”的悶疼。

自顧不暇了,還有人上門來借錢。管殷嘆了口氣,決定向對方要些憑證:“你家姑娘可有要你帶什麼來?”

“姑娘要人代筆寫了信給山人。”來人這才後知後覺的從那穿得凌亂的男裝外袍裡取出信來遞給管殷,“喏,姑娘說要我交給山人看。”

拆開來一看,上面的字落筆有些虛浮,沒有什麼大開大合,像是個姑娘家寫的。

三恆在旁邊,對來人並不陌生,只是同樣好奇這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乾脆垂下頭來,免了自己想要湊到相公身邊去看的心。進京趕考,教坊媽媽,海誓山盟。這些字句連在一起的時候,管殷的眉頭就也連到一起去了——擺明了是個《氓》裡的主人公,這錢若是不打了水漂,都是件稀奇事兒!“既然進京趕考,為什麼自己不備好錢,反而要讓自己的心上人來四處借貸?”

“山人是知道的,就是那位……為了我家姑娘一擲千金的小相公。”

做這樣的風流相公多好?一擲千金的時候,享受了美人在側,多少人欽羨的目光投過來,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回過頭來需要進京趕考的時候,反而又因為沒錢,靠著美人的一片痴心來生存——這種人就算是真的考中了,也少不得將來成為一方貪官。

畢竟,旁人只需要送些美人,又或者真個痴情,也擋不住一個世家小姐的美人計。到時候,無論想不想貪,也得走上賣官鬻爵這條路……必然是個社會里的渣滓敗類!管殷心裡邊這樣罵著,自然是不可能當面說出來的。況且來人不是第一次來找自己,也能看的出原身和這位姑娘的關係不差。

“前些日子我落水傷了記憶,如今想不起你家姑娘和這小相公的事了。”管殷乾脆開誠佈公,打算把這件事交給劉姣安來決定。

劉姣安心善,也聰明,必然知道這份善心應不應該放在這姑娘身上——或許此時的心狠,反倒免得這教坊姑娘日後傷心。

“山人……”來人並沒有質疑管殷,短暫的震驚過後,想要開口關心管殷的身體。

“姑娘不如先去附近轉轉,等我家夫人回來,這件事也好有個分曉。”

家裡面畢竟是兩個大男人,就算這姑娘和自家相公在教坊裡是舊相識,三恆也要避開不該有的嫌疑。手上做了個請的動作,權當是送客。

來人聽了這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