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什麼也沒搞明白的人都跟著笑出聲來了。
應父覺得丟臉,可是兒子這句話難免叫他也跟著破防,壓著嘴角想遍了眼前這個混小子該捱揍的緣由,掄起手裡的銅秤桿就要往應盛身上砸。
應盛心裡苦啊。明明那個離譜的想法並不是自己最先想出來的,應安才是那個罪魁回首,結果最後爹孃打的都是自己——不過這樣一看,這兩個是有愛的,自己才是那個沒人愛的。
想到這,一個大小子就這樣當街坐下哭了起來,直把周圍人哭的都莫名其妙的。
“我是怕你不愛娘,這樣對娘多不公平?”
“嗚嗚嗚嗚……現在看我才是不被愛的那個。”
“爹,你要是想打死我還為什麼要生我?”
“你娘生的你,生出來皺巴巴的,醜死了……”會想起自家妻子要了孩子之後,整日就知道逗弄孩子,原本店裡生意就忙,一來二去自己成了被忽視的那一個,應父心裡也苦!
程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丟臉——可能就像是應父的心態一樣吧。自己筆下寫出這樣一群活寶,程衡心裡苦!“嗚嗚嗚,爹,什麼我娘生的我?明明……”
擔心自己這侄子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做叔叔的趁著雙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這會,過去伸出手,一把連應盛的嘴給捂上了。
“噓,別說話,有什麼叔叔回去勸你爹孃。”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看熱鬧的散了,應盛和應安也被拉回家去,大街上完全安靜下來,私塾裡面卻已經亂成一鍋粥。
“咳咳。”程衡清了清嗓子,學生們安靜了大半。
程衡從門口轉過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書房裡,學生們的最後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終於站到學生們面前的時候,程衡自己也難免有些尷尬。
一群學生最多不是走出書房聽聽熱鬧,哪裡像是程衡,好奇心和擔憂驅使著程衡無意識間一步步的走到了大門口,也不知道人來人往有多少人注意到了。
“先生,所以真的應當自由戀愛麼?”
“先生,我父親說早就給我找好了媳婦,可是……我只見過她一面,年紀比我還小,倒像是個小妹妹,她刺繡還能扎到手,我都害怕,她以後怎麼做我媳婦?”
童言無忌,並不是因為瞧不上小姑娘的刺繡不好,而是覺得這樣一個“小妹妹”將來怎麼操持這麼一大家的活?小孩子還沒有那麼多心思,只是單純的心疼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妹妹。
“哦,好可怕,之前我偷偷摸過那針,扎到手裡的時候我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就是就是,她難道不能不做刺繡麼?我家也不缺錢,娘說了……就算是三代人不賺錢,也不是被餓死!”
“可是我家那個繡出來的可好看,那小鴛鴦就像是南湖裡那一對!”
程衡將這一句句話都聽到了心裡,原本那一縷細微的苦澀依舊橫亙在心頭,只是臉上不敢透露出來半分,皺著眉頭對著書讀起來,打斷了一群學生的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們誰來給我說一說這句話的含義?”
很簡單的一句話,對於早就過了剛開蒙時期的一群少年來說並不難,於是程衡想要循循善誘……
日暮西垂,鳥雀的嘰嘰喳喳代替了這群學生,程衡望著天,四方的天,總該有人能夠走出去——這個時代給了他們走出去的可能,就該見見無垠的天。
伴星伴月,程衡從廚房裡取出剛才熱過的粥,配上已經被風吹涼的香乾。短短一個白天的時間,賦予了香乾更陳厚的口感,不像是最初一瞬間遞進口中的香氣,只是一點點,一點點的唇齒含香。
“時間。”程衡也想到了是什麼成為了讓香乾香氣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