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會怎麼樣?程衡也不知道。至少當下他能靠著自己的專業演好一個“老古板”的教書先生,醫生不行,坐在電腦前做程式設計的恐怕也不行。

“先生,他們那些話,先生不要放到心裡去。”

程衡當然不會放到心裡去,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無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群人還要尊著這樣一位滿是舊思想的先生?剛剛過來的路上,程衡看到那個有些蕭條的新式學堂,有一位老師打扮的精緻講究,站在學堂門口,目光悲憫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所以,是為什麼呢?”時隔半個月第一次見到管殷,程衡直白的把自己的問題拋給了對方。以管殷的辯證唯物史觀,應該足以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因為他更像是那些人的精神支柱。”

“那些人?”

“孔乙己的長衫是孔乙精神支柱的一個具象化的表現,而這個教書先生就是那樣一群人精神支柱的具象化。”這個問題對於管殷來講確實不難,簡直比在這個時代如何更好的維持生計容易得多。

女扮男裝固然方便了管殷的行動,只是重活力活做不了,管殷想了幾日——做不成教書先生,能做的或許就是替人抄抄書,賺些餬口的銀子。

所以程衡的這些問題,更像是一個過的太輕鬆的人,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才想要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的意思是,只要這個教書先生和他的私塾還在,他們讀的書就好像還有意義。”

“是的,其實這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他們的沉沒成本太大了。”管殷想起來網上那句勸不要在戀愛中不懂得及時抽身的話來,忽然覺得這些人怎麼不算是一種另類的“被pua”?只是一個冗長的封建社會帶來的“pua”顯然覆蓋面積更大,也很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被當做寄託的標誌——比如程衡穿成的這位教書先生。

“可是,你說這個教書先生為什麼還收了女孩子?”

“按理來說……其實只有少部分家裡面開明的,才會給女孩子請私塾先生,也一般是請去家裡。”

這樣,這個“老古板”的教書先生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這個枯燥無味呃一個人了,程衡越想越對原身的身份產生了好奇:“既然他是封建科舉的代表,為什麼又有這樣不同尋常的舉動?”

“或許他也是放不下自己曾經的身份。”管殷有些敷衍。

劉姣安那邊有個教書先生“纏”了上來,原身和劉姣安的故事又不明不白,管殷自己的事遠比程衡要亂得多。

聽得出管殷的敷衍,程衡又開始無所事事起來。不大的屋子已經被程衡轉了一次又一次,每一個犄角旮旯都能夠很熟悉,顯然沒有什麼吸引力。

於是就在程衡打算回過頭來問問管殷那最後一出《團圓》寫的怎麼樣了的時候,看到了後者身邊擺著的一盤吃的。

“這餅是酒釀餅?”從上面的紅點,程衡一眼就認出了酒釀餅的身份,“好久沒有吃到了。”

小時候搬到城市裡之後,父母的工作也忙了起來,等到祖父母那一代人都過世了,家裡逐漸也就沒有了做酒釀餅這道工序,程衡看著面前的餅,鼻子莫名有些發酸。

“是。”管殷後知後覺的把眼神收回到面前不遠的程衡身上,目光交錯的一瞬間,才終於應了一句。

程衡終究還是沒有動那幾張餅,抬起眸子正視著眼前的管殷,為後者出起主意來:“我在想,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你後面就還能再寫些出來。”

“不然你在這個世界也不容易做個教書先生……總得有些事情當生計。”

管殷沒有說,其實此時她幾乎已經百分百確定劉姣安知道原身就是個女孩子了。教坊出來的,不是不可以去科考,但女扮男裝——就算是《女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