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殊文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不過很快又回覆了正常:“有。”

程衡想不到的是,張殊文不但承認了,還細細的將自己同凌霄之間的往事說給了程衡聽。

“那個時候也是我年少不知事,流連花樓本是傷風敗俗的事情,旁人看去,自然是汙了門楣。”張殊文這次只是招呼了一下程衡,並沒有再給後者添茶,只是自己似乎說的有些渴了,自顧自的連飲了兩杯。

“那時候夜夜笙歌,多少白花花的銀子都扔了去……哪裡好意思再去從家中尋幫忙?光是家裡那些規矩,恐怕就能給我揍個半死。”

程衡笑笑,心道:這些規矩原本都是為了自家兒孫能夠明理的,要真是為了言打言殺,早早的就不要生這個孩子不好麼?“所幸凌霄她並沒有忘了我二人難得呃情緣,四處奔走,將自己攢了這麼多年的銀子也一併贈予我,這才讓我能夠有一棲身之所。”

“再到如今,進京赴考……她也為我守身如玉,如此恩德,張某自然是沒齒難忘。”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這個國法並不能如同後代的法律一樣全數落實到位的年代,鄉約和家法無論是否有它的弊端,卻很大程度上約束了一些不法的行為——被掌權者當做工具也就罷了,放到張殊文這裡,竟也成了自己要心上人為自己籌錢的合理藉口。

“張兄果然有心。”漂亮話可是太好說了,《張協狀元》裡的張協難道不是這麼說的麼?程衡對於這種“信誓旦旦”的言論,從來都是持懷疑態度的。

“哪裡哪裡。”

“只能但願衣錦還鄉,到時候即便是家中阻撓,我也要給凌霄贖了身,帶著凌霄直接赴任。”

笑話,到時候拿家人的“冷血”當做自己違背誓言的人又會是誰?程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可對著張殊文,也只是提起一旁的茶壺,給後者的茶杯續上水:“張兄繼續說,愚弟倒是很好奇張兄和凌霄姑娘是如何相知相識的?”

“這教坊裡的女子,當真有這般長情之人麼?”

“她若長情,我自不負她。”張殊文並沒有急著回應程衡前面幾個問題,反倒是迫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絕不負心。

不知道的,怕是還要以為張殊文知道程衡同;凌霄算得上認識。面對張殊文的“起誓”,程衡不置可否,只是笑著拱手:“張兄說的是。”

“賢弟既然和凌霄之間的故事,我便同賢弟講一講。”

“那個時候……”

張殊文口中的故事在程衡眼中實在是有些老套。教坊裡一頂一出名的姑娘,甚至千金難見一面,張殊文自然是那個豪擲千金的——而後,發現這姑娘光有錢是打動不了的,要的是風流倜儻,要的是一顆真心。

長久流連花樓的人又能是什麼好人?張殊文可不覺得這教坊中的女子能懂什麼真心!一面,兩面……卻發現這個她是與眾不同的。

散盡家財了,悔之晚矣。落魄的張殊文卻被凌霄放在了心上,為他謀劃,勸他一定要進京赴試……

“好……”程衡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好老套的故事,所幸在話吐出口之前,程衡成功的調轉了話鋒,“好一個真情的女子。”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茶壺裡的茶已經被泡的索然無味,程衡的手和眼終於才湊到了眼前的乾果上。

拿起來一個,剛想大口的咀嚼,卻被沒有清乾淨的果核硌了牙——這裡的果乾和茶一樣,都算不得什麼上品。又或者只是店裡的小廝見人下菜碟,或者張殊文有意請客,卻並沒有太把程衡放在眼裡。

總之,這果乾難吃得很。程衡吃不下去就想走,想走又覺得合該狠狠的讓這花言巧語呃張殊文出出血。

雖說張殊文如今還未得中,可也算是在京城站穩了腳跟,給凌霄贖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