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站著的人什麼也沒說,只是由著劉父把自己的情緒發洩完,於是後者的問題就這樣接踵而至:“那他們有沒有認識什麼人?”
“有位姓程的教書先生。”
“姓程的教書先生?程……什麼?”這個姓並不算少見,可是劉父就是沒來由的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同樣年紀算不上大的年輕人。
“好像是叫程……程見微。”
“哦。”劉父提著的一口氣不著痕跡的鬆了下來,略帶警惕的看了眼前站著的人一眼,“你確定是叫這個名字?”
“是。”
“老爺是想到了什麼人麼?”站在下首的人順著劉父的話隨口問了一句,顯然沒有之前那個小姑娘那麼害怕眼前的劉老爺。
劉父下意識因為外人的質問而生了些許脾氣,橫了眼前的人一眼:“無事,你不必管這教書先生了。”
下手的人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不住的求饒,劉父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在公堂之上,隨之語氣也軟下來幾分:“其它人呢?你家小姐還見過什麼人?”
“小姐好像和殷雲山人去過教坊。”
“教坊?什麼教坊?”
“殷雲山人之前在的那個教坊。”
“哦。去做什麼?”那個教坊啊,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建起來,以為能夠做個救苦救難的大善人罷了!劉父嗤笑一聲,示意眼前人繼續說下去。
“好像是去找什麼人……之前那殷雲山人就曾經給過那個教坊女子錢,甚至那人還派人找到了小院子去。”
劉父自認抓住了事情的癥結,怒氣蔓延了半個屋子,臉上卻不曾有什麼額外的表現:“呵,這教坊出來的能有什麼乾淨貨色?這女子怕本就是他相好!”
站在下首的人並沒有對劉父的話做出什麼反應,反而是繼續把自己沒說完的話說了下去:“我只聽說那教坊女子有個相好,如今進京赴試,應當還是有些本事的。”
劉父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靜靜的聽著眼前人把話說下去,沒有再參與任何意見。
窗外一片黑紫落在了屋裡,月光還不算明瞭的時候,劉父終於站起身來:“你回去休息罷。”
“老爺,小姐如今還沒……”
“她自己說的要絕食,那便餓著!”劉父冷哼一聲,顯然是帶著怒氣的,“餓上三天五天也不至於餓死……你心疼你家小姐了?”
面對劉老爺不懷好意的問話,下手的人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小姐畢竟是老爺的親生女兒。”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
“下去罷!”
“老爺……”
“你也說了,你家小姐畢竟是老爺我親生的女兒,我難道還能真的看著她餓死不成?”
劉父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審視,卻靠著微微上翹的眼尾將情緒全數藏了下去:“你放心罷!既然是她自己要求的,我這個做父親的說什麼也要滿足她一下,不然往後如何能夠長得了記性?”
求情的人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甚至還有可能惹怒了劉父自討無趣,躬身作揖之後聽話的離開了。
蠟燭的火光搖搖曳曳,因為那兩條分開的燭芯,火光變得寬寬的,燭火燃燒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劉父並沒有心思去管它,只是坐回到自己的圈椅上,拿起那張褶皺已經定型的紙,靠到蠟燭上,靜靜的看著它被點燃。
盯著越來越大的火光,劉父竟也沒有半點想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放下這張紙想法。
眼看著火就要燒到手上,劉父的目光反而落到了那幾個還沒有被完全燒乾淨的字上。
“嘶!”劉父吃痛,火舌卷著最後一點沒有被燒成灰燼的紙一到翩翩的飛落到地上,迅速的蔓延,將那僅剩的一點淡黃也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