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短暫的,和現在一般的恐懼。

真的離開了劉府,走到路上的時候,清淼反而不害怕了。再大的未知也不過是“大不了一死”!“走罷。”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一片應該就是劉家的祖墳,當年母親被葬進來的時候,還懵懂的劉姣安只能遠遠的望著——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墳地裡守墳的人有沒有擅離職守。

拉回自己跳躍的思緒,劉姣安的眸子比天上隱在灰雲之下的星光還要暗淡。

青山被籠成了墨色,遠處的月殘了一角,是硬生生被山啃下來的,參差不齊。

“山銜好月來……”那時候母親指著書上的文字念給自己,於是劉姣安憧憬著山色和明月,卻不想真的看見時,又是這般淒涼。

“走罷,我們仔細些。”

路不好走,那就仔細些,終歸不能停下步子來。

劉姣安在往京城趕,程衡也急急奔向徽州府來,卻不想此時此刻,劉父劉青顯的矛頭已經從自家女兒身上轉移到了後者身上。

三恆走了,劉姣安逃了,劉青顯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註定了今日的眾叛親離。

在明月更稀,天光漸白的時候,劉父踱步到女兒閨閣之下,打算用那為數不多的親情當做引子,讓劉姣安回心轉意,將眾人的計劃和盤托出。

劉青顯並不知道,這當中本就沒有什麼周密的計劃,三個人誰也不是他這般官場上幾十年的,全憑著“做不做成也要做”的心,戰勝了劉青顯等眾,本就漏洞百出的謀劃。

只要不是正當的行為,就算計劃的在周密,也總有人會為了更大的利益倒戈。

“三恆?”

“三恆,叫你家小姐下來。”

屋內沒有傳來該有的回應,一個不好的想法當即就在劉父腦海中生成,皺著眉推開門的一剎那,劉父看到了真正意義上人去樓空的屋子。

一夜的時間,已經足夠三恆收拾好東西,帶著父母離開劉府。

而劉青顯治下的本事也並不好,靠的不是利益,便是權力,守門的人有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三恆只要想到個合理的藉口——比如,給府上採購節慶所需。便能輕而易舉的帶著裝扮成丫鬟、僕人模樣的人,從劉府溜出去。

等問到守門下人的時候,劉青顯得到的答案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藉口。

“小的想,這邊是端午了,既然是府中的老人……”

劉青顯的怒火沒處可去,想要把眼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拉下去打,一張口卻發現自己幾乎已經說不出話。害怕?劉青顯走到這一步,哪裡還有什麼害怕可言。

不怕?劉青顯也是個人,是人其實都是怕死的,尤其是自私的人為了自私的事——偌大一個劉府,這麼多金銀財寶還藏著,劉父也不敢大張旗鼓的使用……怎捨得這個時候一命嗚呼?裝作若無其事的把人趕了出去,劉青顯卸下一口氣,直接便跌靠在了書案上,抬起頭看著原本放了信的架子,說不上是後悔,還是懊惱的情緒漫上心頭。

“呵,倒是被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耍了!”

“姣安兒,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劉青顯目光裡閃過一絲陰毒,“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掐死,從旁支過繼來一個男孩兒。”

原本指望著劉姣安能夠嫁個好人家,將劉家再往上推一步。又在髮妻滿頭冷汗的時候,為了如今算來虛無縹緲的愛情片刻動心,這才留下了那時候的女嬰,如今的姣安兒。

劉青顯後悔了。

女兒家有什麼本事入仕?鄉風裡耕讀傳家,女兒家兩件都做不好,原本就是對家族無用的存在!早知道,就該將姣安兒掐死在襁褓之中。

心頭唸的明明是女兒的暱稱,劉父心頭想的卻是早該殺了劉姣安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