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判圓了雲娘一份孤膽,只幸這天地間有如此文墨。”雲娘看向管殷的目光半同摯友,半帶依戀。
“我同石郎拜謝二位恩公……”
雲娘儀態盈盈,躬身下拜,管殷和程衡糊里糊塗受了這一禮,少不得手足無措。
“天地靈智,怎說是文墨之功。”
“乾坤生養,莫提及人物之力。”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從管殷和程衡口中傳出。
二人話音剛落,一旁未曾開言的石郎迎風搖起頭來:“雖說天生地養,分明一心所化。”
【北收江南】[就依然]雨遲麗色,[青黛]盡雕琢。[倘若是]江南春早,[朱顏]未蹉跎。
“石郎,你個石頭何時也變得如此傷春悲秋,只可惜這小鬼頭走了,青松還未回來,也不知哪裡去尋這姑娘……”翩然落在石郎身側,雲孃的身形柔而不媚,開口亦是嬌而不頹,“哎,這天底下的可憐人真個多。”
[映人間]沉冤怎雪,[莫奈何]與誰說。[著]神鬼來捉,[也]系鏈戴鎖。[奸佞臣]誰人懲惡,[忠良心]總難過。
說時間,一陣陰風掠過,風中的紅影確也清晰,只是這孤魂慌里慌張不知要往何處去,撞散了雲娘,晃晃悠悠挺不住身形。
【南園林好】亂慌慌南藏北躲,恨悠悠離魄倒怯懦,蕭瑟瑟舊衣深裹。春色晚苦愁多,秋風索病魂脫。
“哎呀!那鬼青面獠牙追個不停!”
【北沽美酒帶太平令】(魂旦哭介)淚婆娑網密羅,孤形影遭磋磨。
“哎呀!這靈長身玉立跟個不休!”管氏女的魂魄急的在原地打轉,山嶺巍峨,來來去去早就失了方向。
想起一夢裡多慶幸,便難免念這一生也未曾將黑白說破:“喂呀!怎叫這青紅皂白都不分!”
“管姑娘莫走,我乃是你夢中松靈,私心造夢,未曾想你一夢南柯,醒時卻命赴陰臺。”那青松靈果然跟在後面,目光示意已經恢復了人形的雲娘和石郎且先攔住管氏女的魂魄,“我三者仙法不精,害你一命,也難以命相抵。不求姑娘原諒,只盼姑娘想開,早去投胎。”
“方才分明……”管殷想起那神仙的話,方才分明說這管氏女忠孝雙全,該得昇仙,“這青松靈何故隱瞞。”
[秋凋零]便也欺瞞落葉殘,[春深沉]醉魂步踱,累平生意魂剝。
“非是我瞞你。”青松靈不怪管殷憑空這句話,可管殷無意識的這句話確實給青松靈添了不少麻煩,“我知你難放下此事,只是……”
“倒不如[蕩]魂遊阡陌,[只]聽憑人任說[孤]膽笨拙?”
青松靈也沒想到,自己越是勸,這姑娘家越是無心執著於生死。
一夢醒,管氏女當然不是看淡了。不過是發現憑一己之力什麼也做不得,就連地府都告狀無門。
“人間不平多少,你若願意,便封你做這為忠臣良將申冤之職。”寶光未散,比方才來時卻柔和不少,神仙分明是顧及著管氏女如今的渾渾噩噩,怕驚了後者。
管氏女登時抬起頭來,目光望向雲深光漫處:“可我……”
“小女子雖少通詩書,奈何父母早亡。”
“孤女子[怎]擔承要務,弱小仙憂心釀錯。只恐恨重怨添,”夢裡血染刀尖,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家當然也會害怕。
可依舊咬著牙向前走,直走到說清了冤案,可到頭來竹籃打水,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是一群仙靈憐憫眾生,拼著自己的將來,給她換來的一場夢。
所以管氏女未曾怨恨三個仙靈為自己續上這一夢,不過是夢醒之後自知無力,起了逃避之心。
到這個時候,管氏女只渾渾噩噩飄蕩人間,即便是神仙許諾,到底也沒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