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不擾雲,車轍印青石。管殷和劉姣安坐在一處,青山也遮不去關於程勉的那些舊事。

“在想什麼?”劉姣安注意到了管殷的情緒,側過身來看著後者,“是因為程勉麼?”

“是。”

“是因為你……也有這樣的人麼?”

管殷點了點頭。

顯然管殷不再有繼續說下去的心思,剛起的話題就這樣終止。往山上去的途中,兩個人都只是沉默。

“夫人,我們該往哪裡去?”三恆感受到夫人和相公之間沉默的氣氛,還以為二人有了什麼矛盾,下意識的偏向了劉姣安。

“我也不知,這話你應當問你家相公。”

管殷認為沒有什麼必要一定糾正三恆心裡二人地位的差異,於是劉姣安也就默許了三恆的話,可此言一出,就更像是剛才發生了什麼矛盾一般了。

“夫人……”

“去松穀草堂。”時至今日,黃山上已經沒有什麼道人和僧人,管殷記憶裡注著名的由道觀改為寺廟的地方就有兩個——一個是‘松穀草堂’變成了如今的‘松谷寺’,還有一個就是原本的“硃砂庵”改成了如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慈光閣”。

既然劉姣安的表姑姑是去訪友的,尋訪一位道友的機率遠大於尋訪一位高僧。故而管殷打算先從這兩者開始碰碰運氣。

“好。”應下了管殷的要求之後,三恆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表情,沒有察覺什麼異樣,這才踏下心來催鞭前行。

沒有什麼‘山重水複疑無路’,只要仔細看上一看,就能發現儘管青山再大,也沒有一處算得上相似。

這邊是枯枝新芽,那邊是雨下俏模樣。管殷帶著朋友遊玩的時候,苦於做導遊的辛苦,又避不開來來往往的人,其實很少有機會能夠像現在這樣真正意義上的將目光投入山林之間。

“很美,姣安你覺得呢?”寄情山水,似乎就能放下那些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有個頭緒的犯愁,管殷便也願意多說幾句話。

說實在的,帶著學生遊學的時候,反倒是她難得能夠停下來仔細看看的時候——除了心神還要放在一群學生身上之外,好歹隨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景色往往是最純粹的。

不像是那些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家,目光裡的景色常常是同一個固定的角度,想要看出不同來,就只能靠山景的日新月異。

不像是那些寫作的、畫畫的,當他們的作品裡混入了一個地方的時候,哪怕他們原本的看向景物的目光是不帶有有色眼鏡的,也終究會隨著他們一遍遍的‘美化’、‘醜化’、‘提煉’,把天生地養的景色,變成他們自己的模樣。

也不像是尋常遊客,很有目的的打卡著名的經典。

“自然是美的。”

“夫人、相公,前面的路恐怕只能我們自己走上去了。”三恆的話打斷了管殷和劉姣安之間思緒的連線,二人這才發現原本三恆駕著的車已經停了下來,而前面還有一段不得不由他們自己走上去的山路。

“你是願意在這裡等著,還是同我們一道上去?”車上有些東西,卻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禮物,停在山下有個人看著,反倒輕省些,劉姣安是想要三恆等一等的。

“我……”三恆分明在夫人眼中看到了拒絕,停頓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尊重夫人這個並沒有言之於口的選擇,“我還是留在這裡罷,總歸也不遠,若是夫人和相公需要,自然是來得及。”

管殷並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只覺得這些東西有人看著些終歸是好的,點點頭,從車上拿過了那些不算值錢的茶:“也好。”

路果然是不遠,盡頭就是‘松穀草堂’。

“果然,松穀草堂還是松穀草堂。”若是劉姣安不知道管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