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先生講來講去,滿口都是大道理,可真正做出來的卻很少。
憂國憂民,藥放在櫃子裡賣不出去,藥鋪餓死了,需要藥的也拿不到,反而是那些黑心的掙了錢,應盛覺得這樣到底不合理,自己應該尋一個出路!“爹,我還是想去新式學堂,想去他們口中那些西方看看。”
“我聽說日本那邊的醫藥很好。”
“什麼解剖之類的,或許能讓我們的藥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如果程衡聽到了應盛和父親的這番話,定然會想到那位棄醫從文的革命家魯迅先生。在這個年代,和魯迅先生一樣憂國憂民的人從來不少,只是個人的能力、一次不同的選擇,可能就會成就一個不同的未來。
應盛此時此刻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沒有經歷過沉澱的想法終究只是一腔熱血,到最後犧牲了自己,也未必能夠喚醒更多人。
“不行!”應父是一如既往的決絕,“你若是一定要去那什麼新式學堂我不攔你,日本你想都不要想,忘本的東西!”
“先生都贊成那句‘師夷長技以制夷’,為什麼我就不能……”
天井落下來的光拖長了應父的背影,應盛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父親的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微微彎了,不再像是自己剛記事那時候。
堵在口中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父親的決絕讓應盛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應盛就像是個遊蕩在街上的遊魂一樣,腳步虛浮的飄回到了自家的藥鋪。還沒有進門,就看見母親忙碌著的身影。
藥鋪是從祖父那裡繼承的,這些年打下來的招牌很管用,至少十里八鄉總是認的。藥材不敢說有多好的質量,但無論如何絕對不缺斤短兩。
“娘……母親,兒子不是不知道父親的恨。”應盛並沒有和母親交代前情,只是後者從看到兒子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應盛的來意。
垂斂了眸子,寧瑤笙只是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
“嘩啦……”藥材和紙之間碰撞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每一種不同質地的藥材,總有一種自己不同的聲音。
大小、軟硬、乾溼,都能夠影響到這時間極短的撞擊。
見母親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應盛也不著急,順著自己的思路一句句的說著:“可是有什麼不行的呢?”
“只要有用,不才是最好的?”面對母親,應盛能夠直白說出來的話似乎就更多一些,“娘,你也知道,兒子身體不行,做不到去前線打仗。”
應盛有自己的無奈,母親操勞,生自己的那段時間這天下又亂,以至於應盛的身子骨並不好,小時候藥鋪裡面的藥還沒有認全,就快吃全了——算得上是個小藥罐子。
於是應父對於這個兒子,其實一直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不求他有什麼大的成就,只想著應盛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將來不禍害別人就好。
前兩天的巴掌,也還是應雪信逼急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對兒子動手。
面對兒子一句接著一句的內心剖白,寧瑤笙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照著面前剛才被遞過來的藥方抓藥。
不大的秤,靈巧的手,應盛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母親稱藥。原本哭著喊著的小孩子,能夠坐在那裡盯著一看就是半天……
“娘,你這稱的可是少了?”
寧瑤笙又開啟藥櫃子,從裡面拿了些鮮豔的枸杞子出來,秤終於平了。“娘,這藥怎麼能混著來?”
寧瑤笙就像是沒有聽見應盛的話一樣,回過頭去繼續忙著自己的事。
“娘,這兩味藥產地不同,藥效是不一樣的。”
母親不可能分不清兩個產地的藥材,從顏色、味道、大小上,兩個藥材本就是天差地別,這道理就像是“橘生淮南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