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交代出個結果來,“你自己……莫要太累了。”

管殷隱約猜到了劉姣安收回去的那半句話,怕的是自己誤會她在乎的是原身的這具身子,而不是如今的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靈魂”。

可劉姣安越是這般謹慎,管殷也就越是為了自己荒廢的這一下午感到歉疚。

“我下午的時候在書房歇下了,方才沒有忙多久,姣安你不必擔心我。”說完這句話,原本壓在管殷心頭的些許悔意消散了大半。

其實管殷也沒對不起誰,真要找出個“對不起”的,管殷荒廢的時間無非是對不起自己——這樣的話,管殷也曾一次次講給學生們聽,一次次從自己的老師們那裡聽到。

可聽進去、說出來,又或者是一句“我保證”都輕而易舉,和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卻完全是兩碼事。

“上了初中我要認真讀書”、“上了高中我要好好學習”、“上了大學我可以”……

“老師桃李滿天下”、“現在做小老師,將來我也要教書育人”……

這裡面有多少說出來的保證變成了虛話?“知行合一……”管殷口中喃喃,似乎是剛才意識到這短短的一個詞就有多麼難做到。

站在一旁的劉姣安臉上映著燭光。

燭火的位置很低,如果程衡看見,一定會急急忙忙的把燭臺移向高處,再感嘆一句這個角度的打光實在是滲人。

只是劉姣安被燭光映亮的臉,沒有半點底光會帶來的可怖,安靜和溫柔像是水一樣淌開,揉化了光線和陰影的銳利。

“你若是一定要忙便再忙上一會罷。”劉姣安終於還是妥協了,靠近了一旁的蠟燭,用旁邊備著的剪子,小心翼翼的把裡面的棉芯拉直了些,“若是太昏暗了便早些休息。”

三兩句交待,撫平了管殷方才的焦躁和麻木。等到管殷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應該給個回應的時候,劉姣安早已掩好了門,整個人就只剩下影子落在門上。

“你也……”

沒說完的話同樣被管殷嚥了回去。後知後覺的一句關心哪怕是真心的,看起來也帶上敷衍,倒不如不說。

月落又日升,流雲又星辰。管殷把要準備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才又想起該如何安排好程衡和三恆的事來。

“那我便跟著三恆去那小院子住好了,終歸比你們……”

程衡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劉姣安先一步打斷:“程先生還要教書。”

有些話在三恆面前可不是心照不宣的,比如:管殷也好,原身管彤彤也好,都是個女孩子。

“是啊,我還要教書。”程衡只好像是把劉姣安的話咀嚼了一遍又吐出來,暗示後者,真正要教書的人正站在你身側。

管殷需要留在私塾,程衡也需要留在私塾,劉姣安總不能一個人和三恆留在小院。“我曾拜程先生為義兄,教坊一別,多年未見,如今難得尋到,我還是想要多留上幾日的。”

經管殷這一提點,程衡便也意識到:自己是這私塾的主人,管殷要想名正言順的留下來,還得自己“首肯”。

“多年未見,愚兄也甚是想念。”

“這院子裡倒也還有一兩間餘房,不若賢弟同弟妹一同留下來,賢弟也好有暇謀一謀仕途。”程衡這下學聰明瞭。

“夫人,那三恆……”

“小院雖小,我那日一見也覺是五臟俱全,又依山傍水,靠著那座小茶山,若非我還要教書,還想討來換住。”

到底是能編能導,引子一開啟,兩個姑娘家做了決定,程衡順著把話說下去是一點也不難。

“三恆,那院子是母親留下來的,我只盼著你能幫著守好了院子,平日裡常來私塾……等你家相公考中,我們自然回去。”

明知自己說的話三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