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的不是仇人,而是她的親生父親。”劉玉芝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籤文。

無論是坎坷也好,又或是陷在出不去的圈子裡也罷,終究不應該是“人丁傷亡”。難道說姣安和她的父親要鬧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果上麼?

“你從什麼角度上看這件事,你又希望得到的是真相還是所謂的兩相安好?”

劉玉芝明白師兄的話有理,甚至自己對著自己的表侄女也是如是說的,可放到自己心裡,又走不出這道坎了……

“你自己靜下來想想罷,‘執著之者,不明道德’,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執著的是什麼,也好過這樣不明不白的愁著。”

師兄的話成功讓原本就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劉玉芝更沉默了,後者點點頭,恭敬的將竹籤和籤桶都放回原處,對著真武大帝的像拜了三拜,轉過身走出大殿。

是夜裡,燈燭影昏,劉玉芝依舊難眠。坐起身來翻著眼前的經書,《太上老君說常清淨經》——一部很早很早就熟刻在心的經文,此時此刻卻依舊未能按捺下胸中的鬱郁。

“若是能……”同樣昏黃的燈光下,管殷同樣唸唸有詞的思索著。

晨起兩個學生的交談被她聽在耳朵裡,依舊沒有任何人懷疑自己的身份。可雖然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管殷的訊息,兩個學生口中的“姐姐”也好“讀書”也把,終於還是讓管殷心念裡藏滿了愁。

若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管殷覺得總也還能有千千萬萬種正面、側面的解法,唯獨是這社會的環境,是管殷想要做,也明知對抗不過的。

明明做兄弟的都知道自家姊妹更適合讀書。

明明這些兄弟自己無心讀書,更願意去繼承家業,做個商人。

結果……事與願違,那些姑娘就算是想要學習,就算是她們呃父母還算是開明,也只能請一位先生去家中……幾乎算得上一輩子走出這道門,就要走去下一道門裡。

“為什麼不能教教她們?”

教了她們又能怎麼樣?有了想法,卻還是得從這裡走進那裡,讀了書還要被教導“嫁人”的意義。讀了書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管殷是個做老師的,看不慣這樣的情境。每每在新聞裡看見這樣的資訊時,總要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是真的到了這樣的環境裡,管殷才意識到自己能做的實在是太少,她們即便是爭了,也不過是粉身碎骨。

昏暗的光照在身上,管殷蹙眉,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說什麼,更何談改變什麼。

“倒不如我自己去科舉,即便最後無緣入仕,也總能夠讓一群姑娘家看見希望。”

口中是這樣勸著自己的,管殷心裡卻無比明白——歷史上那些“站起來”了的女性,終於還是一次次被撰寫史書的人口誅筆伐。

管殷也明白:這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對立,只是利益的取捨和博弈。

“又該怎麼樣?”

“又能怎麼樣?”手下的墨將宣紙滴上了濃濃的一滴,管殷這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學生被汙了的課業上,忽然想起網上曾經有過的一個趣事。

年輕的老師把辣條的油落在了學生的卷子上,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又是印章,又是圖畫,勉強把卷子上的汙跡掩蓋下來。程衡想不到辦法的時候,還能在夢裡遇見管殷,向後者尋求一個慰藉。

可此時此刻的管殷,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不算小的屋子裡,在這間屋子裡沉默的面對著昏暗的光,想著那些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情。

改變不了一個時代,所以管殷不想改變歷史同樣是給自己一個逃避的藉口。

管殷當然不可能承認這是自己的藉口。於是這樣的光,這樣的孤單,很難不會影響人的情緒——管殷甚至擔心起,自己會不會有一天還沒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