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和程衡意料的,眼前這自青松處走出來的“人”不但看得見他們兩個,更是搶佔了先機將話問出口。

“你又做了什麼?”程衡皺起眉打量著面前的“人”,“又是誰?”

“我是這山林所成,與黃雲、黃石姐弟兩個,給了她一場夢,圓了她的夙願。”來人想是青松成了靈。

青松靈沒有因程衡的話而惱,一一給了後者的問題一個答案:“我三人原是青松、奇石、雲海所成,見她年少無憂,青春悽悽,憐她如此,送她一夢。”

“卻不想這一夢倒害她命喪,如今閻王殿在緝,酆都城要拿……”

“可這分明不是你的錯。”程衡想要替眼前這個青松靈鳴個不平,張口卻意識到自己無處為人伸冤,“你也是為了圓她一夢。”

“我們不曾問過她,可要這一夢。”

夢醒時,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成了泡影,本就知道沉冤昭雪實在無門,這才催得夢中人早亡故。

是好心,卻到底辦了件錯事,山精野怪,神仙玄靈,做錯事情的代價往往比尋常人要大得多!

“(俗來往)總比翠嵐多,(謫仙人)常似青松臥。”

此時分,一條鐵鏈拔地而起,就這樣纏住了不遠處那棵青松。原本還站在程衡和管殷身側的青松靈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衡心裡有些難受,分明是個好仙靈,也分明是個好姑娘,為何到最後卻得不到半點該有的結局?反倒是惡人逍遙法外?

“因為惡人聲名昭昭,不是惡名。”

“眾人早就被謎了眼,當然覺得惡人做的都是善事,那些看明白、遭受著的人,要麼是百口莫辯,要麼還要被群起而攻之。”

管殷這些結論並不是從什麼高深的社會問題裡的出來的,而不過是平日裡的教學。明明看得清每個學生的目的,可偏偏有時候黑白卻很難說得清。

“可這樣不好,難道寫個劇本還要讓那些無可奈何一次次發生麼?或許你今天的一句臺詞,就是往後裡一個人堅持下去的支柱,或許……”

“或許就能夠等來應該得到的那一天。”管殷有管殷的現實,程衡也有自己的倔強,“好人就應該有個好結果!”

於是,五彩雲開,每一縷雲絲都被與金線絞在一起,分明是神仙到處。霎時間天晴霧散,雲中躍出三位衣冠齊整的神仙。手持青玉珪,上遮寶華蓋。

管殷和程衡認不分明,倒是先前那青松靈俯首而拜,鐵鏈的那一端也蹦出一個青面獠牙的小鬼兒來,對著雲上三神磕頭如搗蒜。

“大帝,小的是奉命來捉這成了精的松樹靈,並非是假公濟私……”還沒等三神開口,那青面獠牙的小鬼兒已經解釋開了,“大帝,這成了精的樹靈,害了一個妙齡女子的性命,如此小的才領了命這才捉拿於它。”

至於那青松靈也不解釋,長身跪立,端得是未折腰身,管殷和程衡這才想起剛才那青松靈被拘走之時,分明也是這樣的悔而不卑。

【北折桂令】(醜扮小鬼拜介,生扮青松靈拜介)忍割拋百載根冠,[豈棄了]雲海青石,未敢獨活。

宣紙上的字跡隨著程衡這一念徹底變化,管殷睜大了眸子看著上面的內容,倒想看看這山、這松會有個如何不同的結局。

“爾等隨真人身側修習仙法,蒙軒轅黃帝點化成人。非是邪妖之屬,本當神仙之列。此番無意害人,未抵過往功德。”

“然管氏冤屈未白,因果未了……”

“[未了]義士冤仇,忠心赤膽,照史巍峨!”

青松靈眉宇之間掛滿了悲憫的愁情,倒是那小鬼連滾帶爬的往前走了走,手裡拎著的鐵鏈“叮叮噹噹”,在山林中好一陣迴響:“大帝,這松樹精……樹仙爺爺不下地府,小的,小的該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