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停了,青石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做生意的也好,行路的也罷,終於不用藏在屋簷下奔逃。
程衡一個人坐在書房裡,東翻翻、西找找,只打算能夠同第一個世界一樣,找到一個與原身身份看起來並不匹配的“細節”,就像是那本《西廂記》,以及夾在《西廂記》裡的信……
可一個收下了姑娘家在私塾裡的“老古板”,顯然做事會更穩重些,不可能留下那麼明顯的把柄給人看。
一場雨洗刷了街道,也將程衡有些混沌的思緒洗得清明——雨裡行走的人最知道雨有多大,風有多寒。
想通了,程衡也不再憂慮,全然順著歷史的軌跡向前走,對於自己來講實際上並不難,更算不上自己強行影響這些學生的未來——管殷想必挑不出自己什麼來。
“先生,學生在《周易》中看到澤火革與火風鼎,聽聞革故鼎新指的便是由《周易》中的這兩卦衍生出來的,不知道先生能否為學生講講這二者之間的關係?”
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程衡原本就在琢磨怎樣不著聲色的夾帶私貨。應盛這一問,問出了“革故鼎新”,也問出了一個時代向前發展的必然。
“火鍊金,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木生火,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剛才站起來的應盛此時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先生說的話是在認可自己的想法麼?還是說先生根本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先生,學生的意思是……”
“《周易》中的智慧,以一通十,無論你的意思是什麼,《周易》都足以給你一個解釋。”回想起戲校老師在班上說過的話,杜近芳老師當年在和王瑤卿、梅蘭芳兩位老師學戲的時候,兩位老師首先給到的,都是一本《易經》。
程衡也一度認為《周易》是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直到舞臺上一次次的呈現,終於讓程衡意識到老師為什麼一開始就要給學生們講這個故事——到如今,《周易》再一次幫了程衡一把,迴避了應盛夾槍帶棒的問題。
像是打太極一樣,把應盛話語中的力量化開,傳遞給了在場的每一個學生。
“坐罷,你自己慢慢就會懂的。”
緩緩坐下身子,應盛此時此刻還在懷疑程衡的目的。更不解的是當應盛自己把疑惑而彷徨的把目光投向應安的時候,後者側過頭去,有意的避開了交流。
看著兩兄妹的反應,程衡頷首,轉過身去的時候,眼尾還掛著沒有來得及消失的笑意。
“你怎麼……”
眼看著應盛就要追上走在前面的應安,應安卻先一步站住,言語中的篤定把應盛嚇得一愣:“先生的話是有道理的。”
“你!”面對的妹妹的回應,應盛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只覺得受到了濃濃的背叛。
可應安顯然並不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快步奔著家的方向走去,應盛跟在後面,一邊跑著,一邊想要開口的樣子頗有些狼狽。
“應安!”伸出手擋了應安一把,沒輕沒重的動作讓應安吃痛停了下來。
“應盛,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甩開應盛的手,趁著前者還愣在原地的功夫,應安的身影已經從青石街上消失。等到應盛回過神來,陪伴他的便只有兩側水道里流水的“窸窣”聲。
應盛站在原地,良久沒有挪動半點——方才應安的目光裡分明帶著幾分無奈。
分明“背叛”的人是應安,她又憑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難道說應安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這樣說,母親和父親之間,是不是也是許多年來的將就?“應盛。”應盛做事到底莽撞,程衡雖說年紀不算大,可見過的人多了,演過的人多了。只要肯放下自己一腔青春氣,冷靜下來看旁人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