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關於歷史的那個話題,管殷其實並不想和任何人再提起。沒有她和程衡的經歷,這場無謂爭論在旁人看起來就像是“兩小兒辯日”。
“剛下過雨,怎麼小相公就想著走出來?”道長主動開了一個頭,“看小相公身子骨也算瘦弱,這樣可是極其容易害了風寒的。”
“只是在屋子裡什麼也做不了,待著悶了,就想著出來走一走……看到一顆枇杷樹,現在倒像是迷路了,未必能找的回去。”
“這倒不用擔心。”
剛才下過雨,沒有青石路的地方自有泥濘,除了那條坦坦蕩蕩的大道之外,管殷只需要找一找自己的鞋印,就可以循著來路走回去了。
下山來的道長給管殷指了指地上半乾的鞋印:“順著你來的路,自然就走回去了。”
“在屋子裡沒有事情做,其實大可以讀讀書,寫寫字,哪怕是種種花……這樣的天氣出來走,到底還是容易受寒。”
“就是因為寫不出來。”讀書無用,寫……管殷的思緒一直是凌亂的。
或許誰都有過小時候做小老師的經驗,再加上程衡本身就是學表演的,演一位教書先生或許還不是那麼大的挑戰。
可是管殷不同。家鄉的徽劇沒有看過多少,這個年代採茶戲還沒有真正意義上成為一種專門有人寫詞的戲中,偏偏原身寫還是最難的曲牌體……對於管殷來講,是每晚的頭疼。
程衡也不是沒有和管殷說過,徽劇主要是皮黃,但實際上涵蓋了六大聲腔。那一大串專有的名詞,管殷一時間是記不住的,只知道——不好寫!
“寫不了就寫寫別的。”
“也做不了什麼別的。”管殷嘴角微勾,抿成一條線的雙唇露出自嘲的笑意,“人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如今看看,倒也確實是這樣。”
“想不到辦法的時候,愁也無用,旁人勸你也是徒勞。”道長選擇迴避管殷的自嘲,“你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是活下去,還是活好,這是不一樣的。”
“活下去。”
“活下去很容易,只為了活下去,很多事情不用愁。”
管殷剛才想要反駁,道長又繼續說到:“路邊的乞丐也是活下去,上面的官宦也是活下去。只要人有一口氣,就算是活下去了……所以,你要的不是活下去。”
“人要活好,就不可能什麼都不主動去做。”
這句話說得管殷似懂非懂,正想要再問下去,卻發現道長已經快步走在前面:“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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