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介寒儒,怎擔得起夫人相請?”程衡還不知道,程見微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能夠在剛到京城不久的時候便收到京城大官家眷的請帖。

原本程衡正在愁這個冬日如何度過京城的寒冬,卻不想瞌睡了便有人來送枕頭。出於讓自己這個冬天過的容易點,加之大考之前,定然不能得罪這京城裡的官員,程衡把自己收拾了收拾,等門赴約。

“我家小兒到了開蒙的年紀,我同我家相公便想著要給犬子找位開蒙的先生。”

大門大戶的女主人,客氣和尊敬都有,恰到好處的距離感也被拿捏的很好,程衡並沒有覺得眼前人給自己任何高高在上的不適感。

“夫人客氣了,只是某如今連個進士尚且不是,大人為何不親自為小公子開蒙?”答應得太快也不行,程衡也擔心程見微會不會曾經惹到過什麼人,又或者是有什麼人早就盯上了自己?此行原本就帶著更多的目的,程衡並不覺得不應該利用身邊能夠夠得上的勢力,自己又不是什麼修行之人,講什麼因果承負,擔心欠了別人,卻也不想隨意把人捲進這場必然會捲起來的風波之中。

“我家相公原本也是徽州人士,見了此番進京赴考的學子名單,看見這幾位從家鄉來的學子,心中原本就是歡喜的。”夫人示意一旁的丫鬟上了杯茶,“家父是做生意的,年初販的茶,留了些入口不錯的,先生嘗一嘗。”

“我家相公公事繁忙。無法一心給犬子開蒙,可小兒的學業又耽誤不得。”

“夫人說的是,鄉風如此。”程衡應聲,端起杯子來喝之前先向這府上的女主人點頭致敬過,“這茶當真不錯,某還未曾嘗過這般香氣撲鼻的好茶。”

程衡開口之前是好好琢磨過這句話應該怎麼說的。

誇女主人自然不合適,跨過女主人,去誇女主人的父親,又顯得自己平白和長輩放在了一個輩分上,顯然也是不合適的。

自然就只能站在自己的身份上,評價這茶本身的質量如何。

“先生覺得適口便好。”女主人微微頷首,同樣當做回禮,“我家相公因此去了解了一番諸位學子的身份,知道先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家中教書的,因而便想著要先生能夠為小兒開蒙。”

這是有意讓自己做他的門客。程衡是如此理解的——被大官手為門客,這件事背後的利弊實在是太多,程衡一時間並非不能做出決斷。

旁的不說,若是做了門客,相當於就是站了隊,到時候若是在政見上和其他勢力有了相悖之處,程衡也擔心事情未成,自己先一步栽了進去。

“若是先生將來去了京城之外的地方做官,我們便在去重新給犬子尋一位先生。”

“當然,若是將來先生能夠留在京城做官那便是再好不過。”

區區一個進士,又或者是個同進士及第,想要留在京城做官又談何容易?更何況就算是留在了京城,不是一樣的需要有許多公務處理?又會耽誤自家小公子的開蒙。

更不用提這家主人身居高位,請位大儒來教導子小公子學業也不是不行……

這擺明了是以此為藉口,用發來拉攏程衡到他的陣營之上。思及那張殊文已經落入他人麾下,前因後果具數明瞭,程衡便知道這件事猶豫不得。

一則是表忠心,二則是隻要自己發揮的不要太差,對方給自己保定了一片錦繡前程。

這科舉哪裡就沒有半點徇私舞弊的?即便是唐朝,還要有詩文入京城大官青眼,於是早早高中的可能——程衡知道這樣對於尋常學子當然不公,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若是躲了,那非但沒有什麼錦繡前程,就算是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能屢試不第!

程衡知道機會只有這一次,自己即便是不願意走走這一條路,也不得不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