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一樣,一酸一甜,歸經不同,作用也是不同的。
應盛懷疑母親想和自己說什麼,只是看著母親今日做事毫無條理的樣子,急得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口不擇言道:“娘,你這是會害死人的!”
“是啊,這是會害死人的。”
“你若是學了什麼解剖,你還相信我們的經脈麼?”
“當然。”母親忽然到來的回應讓應盛愣了一瞬,回過神來的時候滿眼都是不解,“娘,你說這個做什麼?”
“兩種不同的藥,作用就是不同的。”
“兩個產地的藥,作用也是不同的。”
“你怎麼確定他們教給你的就一定是對的?”
應盛這下明白自家母親在說什麼了,母親果然和父親的想法是一樣的,不願意自己離開家鄉:“娘,老師交給學生的,就算是有保留,也不該是錯的。”
“國仇家恨,你把他當成老師,他就一定會把你當成學生麼?”
寧瑤笙的話一時間把應盛問得啞口無言:“這是新式學堂裡說的科學。”
“娘不攔著你學你的科學。”寧瑤笙終於放下自己手裡拿著的秤桿,看向應盛,“只要你知道你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誰。”
“你也要想清楚,他們所謂的‘先進’到底適不適合我們的人?”
“娘?”應盛被母親說動了,只是母親平日裡似乎並不關注這些……
“娘不攔著你去做,只是娘不想看著你走錯路。”寧瑤笙落在兒子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是憐愛與期許,“娘不知道什麼新什麼舊,也不知道什麼這樣那樣的人來管這個國家,娘只知道,不同的病要用不同的藥,也知道娘姐姐和姐夫一家人在外面的生意不容易。”
“那些西洋的藥為了自己的生意,尚且會打壓當地的藥鋪。你去學他們的醫,他們又會不會原原本本的教給你?”
寧瑤笙的話當然有道理。一生只和藥鋪打交道,她說不出什麼宏大的道理,能夠說的就是以小見大。治病要對症下藥,同樣是感冒,也有不同的治法……、
比起父親的決絕,應盛在母親這裡聽到的話,終於給一個處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年紀的孩子帶來些許猶豫。
“可是,娘,我覺得不試試怎麼知道什麼是最合適的?”但應盛依舊在堅持,年少的人做了什麼決定同樣很難被改變,“娘,爹不給我錢,等我自己有錢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回頭,青石街又被雨洗刷著,應盛看著被風攪碎成霧一樣的雨幕,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一步踏進去。
“等雨小……”寧瑤笙回過頭想要取傘給兒子,卻看見應盛拿了一張包藥材用的紙,頭也不回的闖到了沒有人的街道上。
總歸離著家不遠,藥鋪裡還有事情要做,寧瑤笙沒有去攔兒子。
或許是因為有應盛這一闖,附近屋簷下徘徊的人隨便頂上些什麼,也衝進了雨裡。大步邁著,如果有幸,就到下一個屋簷下歇歇腳,再繼續前行。
江南的雨很少打招呼,來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屋簷裡的人看,是美景、是愁情、是相思、是長卷,青石街上的人看,是催人前行、是何處是家園。
“嘩啦……嘩啦!”青石街兩側的排水道里響徹流水與石板的撞擊聲,壓過了藥材與紙碰撞的輕巧。
“嘩啦!”
青石街上沒有積水,排水道和寧瑤笙的手一樣身經百戰,靈巧而精準的把應該承載的一切輸送到它們應該去的地方。
“嘩啦,嘩啦……”
“嘩啦……”
雨還沒有停的意思,手裡的活計卻已經做得差不多,寧瑤笙坐在店裡,目光投射到雨中,看見越來越光亮的天,有些後悔沒有攔著應盛晚一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