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了一處裂口,正將某種異常篩選出去。

他有些模糊而抽離的印象,但是在狹小而晃動的船艙中,某些記憶像是穿過了無形的壁壘,正在一點點離開他的認知,像是被晃出杯子裡的啤酒。

巴那貝從床上坐起身,窗外沒有月光,這片海域頂端陰雲繚繞。

一旦下雨,很可能就會演變成暴風雨,這對狂暴海來說是家常便飯的變化。每艘穿越這片海域的船,都做好了應對突然天氣劇變的準備,安全航道的記載不只留在書本上,也留在每個經驗老道船長的腦袋裡。

像現在這樣沒有直接下雨,已經是相當幸運的事情了。

幸運?

巴那貝下意識摸向懷裡,手指觸碰到捲菸盒的鐵外殼。

思考的時候煙味是思路,那緊張的時候煙味就是放鬆,即使在船艙裡不抽,他也可以單純咬著菸嘴……

然而有什麼東西被塞在了他的捲菸盒裡,當巴那貝開啟煙盒的時候,彈出來的就是那被疊成一團的紙。

他媽的,我的煙呢!?

這是巴那貝下意識冒出的想法,但他絕對不可能忘記帶煙,於是他又往懷裡探去,摸到另一個被壓在更內側的煙盒。

巴那貝沒有將另一個煙盒掏出來,而是迅速拆開那團紙,它被漫不經心地對摺數次,摺痕並不對稱,看得出來有人在做這件事時,心裡隱有煩悶。

另一張更細小的紙條從裡面落下,被巴那貝一把抓在了手裡,但他選擇優先去讀那張留言更多的部分——因為那上面都是他自己的字跡:

“序列晉升的儀式,美人魚的歌聲,影響占卜的光芒,尋求歷史的奇怪報酬,寄生者,福根之犬,待調查。

“可信任的尊名,指向不明。

“希望?”

最後一個詞上,被重重地劃了一個又一個圓圈,幾乎要把紙穿破。

巴那貝皺起眉頭,微妙的回憶上浮,從他先前零散的意識裡被打撈起,他想起了自己寫下這張紙條時的經過。

在那時,靈性直覺提醒他,最好把這些內容都保留下來,於是巴那貝將這紙條塞到了一個空捲菸盒裡。

但是他為什麼會遺忘掉這件事?

巴那貝的視線落在另外一張短紙條上,上面清秀但規整的字跡像是被圈著無形的方框,詞語更加緊湊: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靈性直覺被觸動,巴那貝的呼吸一滯,立刻意識到這才是關鍵,他先前寫下的那些詞語,一旦往腦海中的回憶對照,就會映出蟲蝕般的空洞。

巴那貝很不舒服,這讓他有種事情遠遠脫離掌控的感覺。

希望嗎?還在前幾天的我,就曾經對此發出了質疑,其餘的詞語明明貫穿了我先前的記憶,我卻在逐漸忘卻其中的關鍵……

如果再過去幾天,那我就會連這份紙條的含義也遺忘?

他的手指摩擦在那“希望”兩字上,存疑,但是一個他從不會掛在嘴邊的詞,更不用說寫下來了。

“真是讓人絕望的抉擇啊。”

巴那貝說出這句話之後,臉上又展現浮誇的微笑,他的手指加重了落在紙條上的力道。

巴那貝正經地坐在床沿,至少不能擺著翹起腿的姿態,他垂下頭,用力深吸一口氣,用赫密斯語吟誦出了那個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啊,我向您祈禱,祈禱您見證我失去的回憶,祈禱一份能獲得……希望的好運……”

巴那貝唸誦完這份祈禱,保持這個姿勢沉默了幾分鐘。

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