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的背部,留下焦黑與火星的同時,也讓因斯發出了另一聲怒吼。

他的身體被閃電的衝擊力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生長出來的四肢用力甩動,很快又一次撐住身體的平衡。

痛苦激發了他防禦的本能,即使這並非因斯有意控制的,他的理智正在掙扎間消退,被瘋狂所覆寫。

無盡的黑暗擴散開來,能奪走生命的夢境不受控制地侵蝕著現實,然而雷鳴與閃電還在斷斷續續落下,使得稍有恍惚的三人立刻清醒過來。

鄧恩的吟誦聲是最先響起的:“我們知道不可思議的愛,卻不知道不可思議的友誼。我感到我被終身放逐,在我寫下的每一個局子裡。”*

他知道自己無法長久抗衡半神層次的夢境,太過渺茫的機率不能指望,但是他可以透過主動撐起夢境,保持片刻間的主動權——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的同伴都在。

淡淡的黑暗從鄧恩周身舒展開,裡面隱有繁星點點。

倫納德幾乎是緊接著鄧恩的聲音開口了,幸好他不擅長作詩,但是記憶仍然很好——他記得這一段,這是寫在女神教典“夜歌”的某節:

“夜晚在我的枕頭上沉睡,我卻獨自無眠。清晨借給我它的墨水,是要我書寫黃昏……”

同樣隱藏著星芒的陰影,從倫納德的身上往外擴散。

戴莉迅速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一仰頭便將它全部喝下。

“黃昏借給我的墨水,是要我書寫清晨。”道恩做了這段朗誦詩的結尾,他專注於觀察因斯·贊格威爾在閃電風暴下的掙扎,從而沒有注意到戴莉的舉動——不然他一定會阻止她。

兩個安魂師身後的陰影相互疊加,將三位“紅手套”加上那位陌生女士,同時籠罩在一角內,對抗著因斯·贊格威爾因瘋狂而無意間逸散出的夢境力量。

這只是很艱難地維持住平衡,不會留下多少時間給他們,如果不能儘快發動更強勢的反擊,這樣脆弱的防護很快就會消散。

戴莉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向著身前抬起雙手,她的姿勢,看上去就像是在推開一扇不存在的大門。

她的喉嚨因藥水而灼痛,蓬勃的靈性使她的頭腦發燙,戴莉嘶啞的聲音在廣場角落響起,那數句古赫密斯語幾乎被咬出血來:

“遨遊於虛空的靈,強大而理智的上界生物,徘徊於生死間的聖者!我,我以我的名義,與您簽訂契約,祈求您的幫助!”

鄧恩聽到這樣強力的溝通語時,他的眼神晦暗了一瞬間,卻又很快變得堅定。

他知道她在賭命,也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戴莉從不會主動跟他提起,有關廷根“邪神子嗣”的任何想法,除非鄧恩主動詢問。不過在鄧恩那幾次深入談話後,她給出的答案往往也是“很高興你活了下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失去你會怎麼樣”。

這不是完整的,只是切掉一半的蘋果,那另外半邊的蘋果上帶有腐爛的瘡疤。只有站在他身旁,與他一同面對了錯過的那場戰鬥,才能消弭戴莉的那道心結,將它徹底拆解。

戴莉想用復仇填平心裡生出的歉疚與恐懼,鄧恩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她就永遠沒辦法放下了。

他只會站在她的身旁。

一扇佈滿無數奇異花紋的青銅大門,從虛空中應許了“看門人”的召喚,在戴莉的身前浮現出來。滯澀的“嘎吱”聲裡,它被踏著生死界限的非凡者推動,敞開一條裂縫。

縫隙之內是黑暗,黑暗之中卻又佈滿窺伺著生者世界的眼睛,靈界與冥界重疊的大門構建出通道,一陣陰冷到讓人難以呼吸的力量,推開深處模糊不清而擁擠的靈體,穩定地朝著現實世界靠近。

同樣擁有“看門人”力量的因斯·贊格威爾,第一時間朝著角落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