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眼球,它周圍還沾著黏稠的血液。

觸碰的瞬間,熟悉的囈語和嘶吼再度響起,迅速衝擊起他的意識,隨著雲雀柔和的歌聲傳來,那種囈語逐漸被壓制,變得斷斷續續。

但是克萊恩還是看到了一片奇異的景象,虛幻的灰色霧氣漫無邊際,一座宏偉的宮殿高居於上。

不論是囈語,還是巍峨的宮殿,克萊恩都很熟悉。

在灰霧間,幾道身影模糊地穿過其中,時隱時現,都是黑色的福根之犬,克萊恩看到了那隻更加矮小的身形,而失去眼窩的兩隻福根之犬,很快也回到了犬群的身邊,融入了灰霧中。

克萊恩眨了眨眼,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雲雀的歌聲還在繼續,他注意到附近遊蕩的靈界生物有被這歌聲吸引的趨勢,立刻出聲制止道:“好了諾恩斯,我沒事了。”

如果不是手上還握著福根之犬的眼珠,克萊恩會以為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生存在靈界中歷史縫隙間,是源堡的看守者,這是當時阿羅德斯對福根之犬做過的介紹。

所以那片灰霧上的殿堂,就是源堡?還有最深處的青黑色大門……

克萊恩重重地嘆了口氣,等到下次向阿羅德斯提問的時候,可得問問那個源堡究竟是什麼情況。

——

北區,佩斯菲爾街。

深秋的寒冷,早讓街道兩旁的因蒂斯梧桐樹變為了金黃色,較為虛弱的那些三角狀葉片,已經逐漸萎縮抽乾,黃褐色的落葉只要有風吹過,便會接連不斷地從枝幹末端脫落。

在一棵因蒂斯梧桐樹的前方,一位年輕的男士坐在行道椅上。

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戴著同樣漆黑的絲綢禮帽,瘦削的臉龐上沒有太多表情,右眼處佩戴的單片眼鏡,使他看上去很是斯文,幾縷捲曲的黑髮擺脫了禮帽的收束,散在他寬額頭前。

他怔怔地望著飄落枯葉的梧桐樹,就那麼坐在椅子上發呆。

一位正要前往聖塞繆爾教堂的老者路過,看到這個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年輕人,竟然這樣面帶茫然地呆坐著,老者不禁停下腳步,輕聲詢問起來:

“年輕人,你在憂慮什麼?是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什麼嗎?”

年輕男子沒有看向老者,只是抬手捏了捏單片眼鏡,輕聲嘆息:“我只是在思考一些問題,讓人困惑的問題……”

他的語氣聽上去並不怎麼悲傷,似乎並不像是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

不過這話讓老者臉上也浮現一絲困惑,隨即他笑呵呵地搖頭:“如果一時間想不到的問題,或許將它短暫放下,也是不錯的選擇。除非你更享受思考的過程,或者你是個哲學家?”

老者的話似乎引起了青年的一點興趣,他抬起臉,望著這位拎著手杖、兩鬢花白的紳士,年輕男子笑容平和:

“不,但我很喜歡向別人提出哲學方面的問題。比如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將前往何方……或者,我在這做什麼。”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垂下頭,繼續望著地面上一片金燦燦的落葉沉思,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者無法理解,只是在無聲嘆息間搖了搖頭,不過他倒是看出來對方想要獨自待著,不願意多攀談的意願,只好抬腳離開了這裡。

枯葉下的螞蟻、樹枝上的麻雀、道路旁趴在樹葉堆裡的野狗同時抬眼,注視著這位老者的背影,包括空氣中那些更細小的微生物,目送著老人向著黑夜那座大教堂的方向離開。

年輕男子又一次抬起手,揉捏著右眼眶,他以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誘餌與陷阱,誘餌與假象,誘餌與疏漏……要寄生嗎?不寄生?要吞掉嗎?繼續看著……”

一隻在地面徘徊的鴿子歪過頭,圓滾滾的腦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