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翩翩起舞的客人身上。

那些身影都是這場舞會的“常駐客人”,跟穿梭在圓桌或等待在牆邊的月光紙人不同,他們的情況,更接近門口迎接客人的那位“管家”。

幾乎每一位客人身上都多少纏繞著植物,或者他們的禮服就是由闊葉或荊棘纏繞而成的,使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僵硬,唯有舞步輕盈美好。

這些客人本身並不是骷髏,他們的肌膚看上去仍然鮮活而柔軟,每張臉上都帶著沉醉且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只是在裸露的肩膀、手臂或面頰上,能看到被植物根鬚緊緊攀附、紮根的細孔。

這位女士的嘴裡掛著帶刺的荊棘,鮮紅欲滴的玫瑰蓋在她的鼻端,那位男士的眼窩塌陷一片,紅色的鬱金香簇從中生出,隨著他與舞伴的來回旋轉而搖擺,他的舞伴耳邊倒垂著一朵紅百合,輕輕搖晃下就有花粉飄落,散發出紅色的晶瑩碎屑。

他們被植物紮根的地方,時不時就會有鮮血滲出,浸透他們身上各異的植物禮服,沿著他們傀儡般的身體淌下,落入寬廣的舞池中。

而他們依然不知痛苦,永遠快樂地隨著樂曲起舞。

所以那片舞池是真正的血池,跳舞的不是客人,而是植物。

艾絲特捏著玻璃杯的手指節發白:“那些人,他們都……”

“他們早都已經死了,或者說,毫無反抗之力便成為這座城堡的囚徒。”本雅明瞥了一眼艾絲特,用言語動搖了她心中的悲憫,“沒必要在乎他們,這座城堡對普通人來說只有一點危險性,真正讓他們留下的,是他們對這場舞會的貪婪。”

艾絲特回憶起在門外時,她在那一瞬間瞥見的景象:“在普通人的視角里,舞會上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跟我們現在看見的完全不一樣,是嗎?”

“嗯,餐桌上擺放的是足以讓任何人飢餓的佳餚,美妙的音樂會催促著他們去起舞,恭謹而容貌優異的侍者,還有那些美麗又熱情的客人們會竭力誇讚與恭維,以及……”

本雅明皺起眉頭,盯著大廳前方的臺階,在那上面有一處凸起的半懸空平臺,但是那裡卻沒有任何人。

艾絲特也隨之望去,什麼都沒看到:“那個位置應該是屬於主人的?那位凱拉爾侯爵?”

“嗯,一般來說侯爵都會站在那裡,欣賞客人們快樂的舞姿,那是整個大廳視線最好的位置。”本雅明的笑容逐漸勾起,“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好時機,走吧。”

即使艾絲特不想走,她的手也正被本雅明牽著,從另一方面來說,她更加不想留在這詭異的大廳裡。即使舞池裡那些不斷旋轉、輕快移動的人群,並不會觸動艾絲特的直覺,無法威脅到她,也會讓她下意識感到畏懼。

在這座城堡裡,無知者說不定才是安全的,要是看到這場宴會的真實景象,普通人只會陷入崩潰。

他們繞開舞池的時候,附近的月光紙人只是恭敬地俯身行禮,並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攔。

“那他們呢?”

本雅明瞥了眼那探出一條肢體,正向艾絲特呈上托盤的“侍者”:“是它們,月光紙人是血族的能力之一。不過就像你所想的那樣,他們的身軀死在這裡,靈體便融入城堡,成為了這裡的一部分,被這裡的主人所驅使。”

艾絲特望向托盤,乒乓球大小的石碟上,正盛著某種蝸牛般蠕動的綠芽,她趕緊衝那月光紙人擺擺手,快步跟隨本雅明往階梯走去。

“你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本雅明注意到艾絲特蒼白的臉色,於是詢問起來,“我以為作為‘寄生者’,你的狀態應該很穩定了,足夠對抗這座城堡的影響。”

艾絲特卻只是掩著嘴搖搖頭,她的聲音低到模糊:“我總是聞到一種噁心的血腥味,那種味道太濃郁了。”

她隱瞞了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