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沙發上,他用右手支著腦袋,扶了一下鏡腿。

本雅明的視線在兩個人間打轉:“怎麼,你被我說服,想要徹底放棄這個拖後腿的小尾巴了?”

兔子挑起眉毛,冷笑的時候卻聲音發尖,很明顯他並不像表現出的那麼有底氣:“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本雅明卻很平靜,他微笑著看向兔子:“是你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也好心地給了你提示。她總會丟下你的,你知道嗎?”

艾絲特忽然按住了兔子的肩膀,拉住了脾氣又被挑起的男孩:“不用費心去聽本雅明的說法,他就是想讓你衝他發火。”

本雅明抬起頭,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他生氣難道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又沒有被人咒罵的癖好。”

艾絲特的眉頭逐漸皺起:“我跟‘偷盜者’相處的基礎規則中,有一條就是不要去聽或者看他們表面做了什麼,而要以最終的結果或目的來判斷,表象始終只是表象。”

“非常符合‘解密學者’直接解析弱點的思路,你以前接觸過‘偷盜者’,”本雅明反問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向你索取的信任是非常不實際的。”

因為聽出來本雅明隱藏在這句話背後的憂慮,艾絲特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拍了拍兔子的肩膀:“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想好了嗎?”

兔子下意識抓緊了艾絲特的袖口:“我……”

“你要知道,他是最沒有選擇權的那一方。”本雅明打斷了兔子的話,看向艾絲特,“這樣真的好嗎?”

艾絲特總覺得本雅明話裡有話,但是卻不明白——艾絲特不理解他的感慨是從哪冒出來的:“因為這是他的選擇權,是他的人生,為什麼不能由兔子自己決定?”

本雅明安靜盯著她片刻,才移開了視線,盯著陰沉厚重的窗簾:“是啊,為什麼不能?原來是這樣,所以他才……”

他小聲嘟囔的話在屋裡很清晰,並沒有刻意迴避艾絲特的意思,今天的本雅明忽然變得很神秘,這正在逐漸推翻艾絲特先前對他的印象,甚至是他有意為之的。

兔子抓緊手上的油紙包,將它壓在胸口,那裡還有艾絲特交給他的髮絲結。兔子總覺得那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論它的效果究竟是什麼,都象徵著他遇到的一場好夢。

他鬆開艾絲特的袖子,抬頭看向她。

那種朦朧的光似乎仍然停留在艾絲特的髮梢,但那只是兔子的錯覺,是因為屋內在微微發亮。

兔子深吸一口氣,因為緊張,蒼白的臉重新湧上血色,在他的耳朵上顯得尤其明顯:“沒關係,我現在有了個名字,也有了身份證明,不管去幹什麼,都不至於餓死……”

“你也可以當回小偷,這是很有前途的一行,相信我。”本雅明插嘴說道,他的神情漸漸軟化,只是嘴角仍然掛著嘲諷的笑。

艾絲特白了本雅明一眼,拍拍兔子的肩頭:“我在油紙包裡放了一百金鎊,你自己決定它的用途。”

兔子用眼角偷瞄著本雅明,本雅明也在看著他,而不是艾絲特,這讓侷促不安的男孩晃了晃腦袋:

“或許我會去找個麵包房或者餐館當學徒,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麼,但那聽上去至少比小偷好。”

兔子用力抱緊懷裡的油紙包,裡面裝著足以讓他脫離東區,在橋區找地方落腳的本錢,男孩的臉上總算堆起一個微笑。

只是兔子說話時短促的呼吸,證明他心裡非常動搖,遠不像之前說想做決定時那麼堅定:“我有了這些,足夠了,對我來說足夠了……你已經幫了我太多,艾絲特,謝謝。”

“或許這也算是命運的一種巧合,如果我沒在普利茲港遇到你,就不會想著要幫你一下了。”艾絲特的笑容很溫和,是發自內心